不知過了多久,張晨累了。
下午的烈陽透過窗,照在他憔悴的臉龐,一麵光亮,一麵陰。
他默不作聲,蹣跚走進衛生間,拿出妻子常用的拖把。
許是第一次主動做家務吧,他總會磕磕碰碰,做起來也很慢。
沾水,清洗,再沾水,再清洗,一遍又一遍清理她最後存在過的證明。
他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這一刻,大叔蒼老了許多。
娟兒啊,願你……下輩子尋處好人家,餘生安康幸福。
“小哥…咳咳…你有帶煙嗎?”
白帆搖搖頭。
張晨從門口的鞋櫃深處摸出一包煙,微微停頓一下,抽出一根放進嘴裡。
“這是我偷偷藏的,娟兒管得嚴。”
“要火嗎?”
“不用了,就叼著。”
張晨輕撫一下煙盒,就放入口袋,背靠牆,道:
“小哥,我們聊聊天吧。”
……
“大叔我啊,一輩子沒見過自己父親的樣子。我剛出生時,父親就意外病故,連照片也沒有。”
“我母親一手把我撫養大,當時家裡窮,沒上過幾年學,但我賣報時特彆喜歡在學校外看看。不是因為我喜歡上學,而是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娟兒她呀,溫柔、善良、生的可愛,我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迷住了。有一次我偷看被她抓個正著,她管我叫‘臭流氓’,我沒惱,就衝著她傻笑。”
“後來,我總是沒事找她玩,逗她笑,久而久之成了好朋友。我努力賺錢,包了塊地,那地雖然大但沒人要,又破又難開墾,可每次開墾她都會來,她一來我就有勁,最後竟然真的做到了。”
“再後來,我們都長大了,她18歲,我大她兩歲。那段時間她對我的稱呼換了,又管我叫‘膽小鬼’,我鼓起勇氣向她求婚,她同意了。”
“可是,她父母反對。我到現在還記得嶽父當時的話,‘用一朵野花就像騙走我女兒!你能帶給她幸福嗎!?’。他這麼一說,我就不樂意了,我偏要向他證明我可以。”
“兩年後,我的努力有了成效,被政府評為勞模,嶽父嶽母見我性格也老實,終於,我們成婚了。結了婚後的我們去到大城市發展。”
“一開始,我們開了家餛飩館子。兩年過去,眼看著日子漸漸有了起色,意外發生了。一天晚上,我們準備打烊時,一群小混混來吃飯。結束後,他們竟敢對娟兒動手動腳,我動手打傷了人,被判三年。還好,攝像頭拍到他們的行為構成猥褻,也判了刑。”
“獄中三年,由於我表現良好,減刑三個月。出獄後,我因為有案底,不敢去找她,本想向她告彆,結果出獄當天她就帶我回家,一切就好像回到從前。我見她老了許多,很心疼,從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一年時間裡,我們有了小婉萱,她像她媽媽,一樣的可愛。再後來,遇上了疫情,老母親病逝。為了家庭開支,我當起了貨車司機。”
“然後……然後這操蛋的末世就出現了……”
講到這兒,張晨的聲音變得哽咽。
他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小黑盒。
“你不是想知道裡麵是什麼嗎?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