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荒在長穀殿,一年又一年,除了殿裡的四季昭示著時間流逝,那就是藏書閣裡一摞摞的書簡,這一百年裡,她抄了不知道多少。
這一百年,她誰也沒見過,連齊宣的消息都沒過問過。
今日沈荒聽到許多鳥鳴,伴隨著仙樂而來,她停了一會兒,想到今日是九重天的春日宴。
她起身,走到長穀殿的大門處,抬手貼在門口。
春日宴上,熱鬨的很,百獸和樂,仙樂齊鳴,各位仙家來來往往,侍女魚貫而入,奉上美酒,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沈荒隻遠遠的看,正好看到好久不見的那一個人。
她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恍惚的走了。
齊宣從一乾人中脫身,若有所感的回頭看去,隻看見了一叢正開的花朵。
沈荒恍惚又平靜,她如同幽魂一樣,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長生殿。
長生殿門開著,沈荒直接進去了。
沈胤川當然在,他見了沈荒前來更沒有什麼意外,一如既往的淡定。
“父親。”
“您恨我嗎。”
“您應該恨我的。”
“畢竟當年,如果以我為祭,或許母親就不會死。”
大封破碎,謝昭以身為祭修補大封,當時恰逢她亂中產子,身心俱疲之下,神形都散的厲害,至今都不曾有涅盤的消息。
如果謝昭放棄沈荒,以沈荒做祭,確實可以留下姓命。
作為母親謝昭做不到,可對於沈胤川,謝昭要在沈荒前麵,他或許真的能做出來這種事。
閒言碎語一波又一波,加上沈胤川對沈荒不管不問也不親近的姿態,更加助長了說話人的氣焰。
沈胤川一言不發,跟往常一樣,從來不解釋。
“兒今日私自出了大殿,口不擇言,父親勿怪。”
沈荒麵無表情的跪地行了個大禮,起來往外走時感覺自己還挺沒意思的。
齊宣走走停停,誤打誤撞的來到了一處沒見過的神殿。
“長、穀、殿……”齊宣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是鳳凰殿下的居所。
他看著高大的門,鬼使神差的把手貼了上去,心口陡然生出一股子寂寞來。
沈荒回來時,齊宣剛剛走。
她感覺自己有點頭皮疼,抬手扯下了發簪,連同發冠都摘了下來。沈荒看了看發冠,扔在了一邊。
她抬手壓手,甩出一團火,長穀殿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去他的克己複禮。”
沈荒走出火海,她先是走著,慢慢的就跑了起來,一直往前跑。
她甩開被火燒壞的外衣,踢開鞋子,越跑越快。
不知不覺間就跑到了穹海的最高處,一望無際的水麵上,隻有大神木生長在其中。
這裡是她能離謝昭最近的地方,大神木旁的大封上還有謝昭殘存的微弱的神力。
她就這樣看著,恍惚的感覺又來了,自己好像真的看到了畫上的人笑吟吟的出現。
沈荒追著那個人影,一步一步的往前跑。
奔騰洶湧的穹海就在沈荒腳下,她恍若無物,直直的跳了下去。
穹海是有殺傷力的,沈荒跳下去,身上很快就被劃出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