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嘉一都抬頭看安德魯
“啥叫罐裝改分裝啊?"
安德魯看看顏料又看了看地上成箱的調色盒。
“你倆看,這瓶子裡的顏料大多都沒有質量問題,長毛肯定是儲存問題,與其扔了也是浪費,不如咱們把上麵的毛刮掉,留下麵質量沒問題的顏料,然後每一種顏色都幫同學從瓶子裡裝到調色盒裡麵,這樣誰也看不出顏料之前長毛了,咱們價格賣的便宜一些,也把這打折處理的情況和大家說明白,這樣既省去了讓同學挨個裝顏料的麻煩,咱們也能把這些貨都賣一賣!”
要不是現在手受傷,我都想給安德魯鼓鼓掌,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啊!
“奸商啊!真是奸商!”
“你懂什麼!這叫不浪費資源!再說了!咱們把情況都做個牌子寫清楚,萬一有同學需要呢!隻要沒有質量問題,咱們就不算賺黑心錢!”
說著傑瑞韓也拎著水桶回來了,接著安德魯就開始分配我們開展新業務,傑瑞韓負責擰瓶蓋,她自己負責拆調色盒,我作為半殘負責用刮刀往顏料盒裡裝顏料,張嘉一的活兒倒是輕鬆,負責用紙巾擦調色盒格子的周邊防止顏色串色。
流水線作業,說乾就乾。
普蘭,群青,檸檬黃,中黃,大紅……
32種顏色挨個往調色盒裡麵裝,裝完一個顏色再來一個顏色,邊乾活兒邊嘮嗑,約麼兩個小時活兒就快乾完了,裝了小二十個調色盒,我剛要站起來直一直腰,電話就在褲兜裡開始嗡嗡響。
李牧馳?
他怎麼還給我打電話了,我倆這電話在軍訓基地留完之後還是第一次打。
“喂?”
“鵬博,你在家呢麼?”
我瞟了一眼張嘉一,他們在給顏料盒套塑料包裝袋,沒往我這兒看,我一聽李牧馳這語氣著急忙慌的估計是有啥急事兒,但是一想到張嘉一平時對他倆的態度,我尋思這就彆藏著掖著得了,萬一有啥事兒回頭知道了還得和我生氣,我把手機打開功放,扒拉了一下張嘉一,然後回答道
“沒,我在外麵呢!怎麼了?”
張嘉一最初還沒反應過來,我指了指電話上的來電信息,張嘉一馬上看了看我,我跟著搖了搖頭,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啥事兒。
“有個事兒還想問問你方不方便幫忙。”
張嘉一看著我點了點頭,我才敢接著往下搭話
“啊!沒事兒你先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是王奕,他母親大前年得了乳腺癌,今年夏天病情突然就嚴重了,走陰的事兒我都儘量去辦了,但是日子沒求來,醫院那邊……讓回家……因為已經擴散了……每天都喊著疼,開了一些止疼藥,但這幾天總吵吵著晚上睡不著覺,說有人來找她,止疼藥也就能頂幾個小時,王奕沒彆的辦法就和我哭,我家堂口沒白仙兒,我尋思問問你家堂口有沒有厲害的白仙兒,能求點藥,哪怕是能讓不遭罪的走也行!”
說到後麵李牧馳有點哽咽,我一時語塞,不知道咋說,今天要是請仙兒上身,我真是有點扛不住了,張嘉一這手現在也沒法敲鼓啊,但人家說完就馬上拒絕又顯得不近人情。
自從出馬到現在,我還沒拒絕過彆人,我看向張嘉一,張嘉一眼神有點躲閃,把頭低下去接著開始用刮刀戳著空顏料盒。
“那個鵬博,多少錢都好說!你看看你能不能幫幫忙?”
“牧馳,不是錢的事兒,那個……我和張嘉一昨天剛辦了個大事兒,身體現在有點扛不住,聽你這事兒也是急活兒,要不……”
“哦,那我懂了……”
李牧馳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一絲失落。我一聽這動靜就心軟了,畢竟是同學還是對門兒,王奕和李牧馳搭檔了那麼久可能比我倆感情還深。還沒等我開口張嘉一就把電話接了過去
“牧馳我倆一會兒就回去,你在家呢麼?”
我一愣,張嘉一不是平時最不待見他倆了麼!李牧馳在電話那邊連聲答應:
“在在!我在家呢!”
“那你等我倆一會兒,見麵說吧!”
我有點沒太反應過來
“嘉一,你看這事兒,咱們是……”
“你是咋想的呢?”
“我是想……咱倆先去看看啥情況吧,就算沒啥交集,但好歹也算認識,他倆的關係和咱倆一樣……我是想說……嗯……雖然比喻不恰當啊……就是……我要有一天沒辦法了,我也希望有人在我絕望的時候拉我一把。”
張嘉一沒說話,我支支吾吾的繼續說
“那個……你看……咱倆吵架的時候他倆也沒少在中間說好話,我就算是沒有社會主義的愛心,也總該有一點人道主義的良心嘛……咱倆去看看,不一定答應……”
張嘉一放下手裡的刮刀,抬眼看著我,語氣非常平靜
“彆逞能,咱們去看看,能幫忙就幫吧!”
安德魯和傑瑞韓在邊上一直都聽的清楚,沒用我多說啥,安德魯就讓我倆先走,這幾天收拾店就不去我倆那住了,回學校方便幾百米就回宿舍了,簡單告彆後我倆就打車往家走。
上了電梯,直接敲了敲李牧馳的家門。
幾天沒見,李牧馳滿臉胡茬,眼睛裡也布滿了紅血絲,嘴唇上也開始起皮,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憔悴。看我和張嘉一來了趕快讓我倆進屋。
這還是第一次來他家,屋裡麵的窗簾都緊緊的拉著,一進屋就感覺室內的溫度比外麵低了一些。
我直接瞟了下牆角的空調,空調的出風口合在一起,看來應該不是空調的事兒,但除了沒拉開窗簾和溫度稍微低一些之外,屋子裡麵沒啥異樣,就是很正常的家裡裝修……
“王奕沒在?”
“嗯,他在東北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