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縣令發放卷子和試題後,回到內堂坐下。
唉聲歎氣。
兩年一度的煎熬時刻,又到了。
人才選拔,也是考察地方官員政績的標準之一。
其實整個淮南府都人才凋零,其他縣的科舉情況,也不怎麼樣。
但比起成陽縣一個秀才都沒有,又好上那麼一點。
全靠同行襯托,鄭縣令的日子苦極了。
每次院試,他都被知府拎出來當反麵教材,同時還要逼問他:
“這回也是一個都沒有嗎?”
“今次能不能有一個?”
“這官還當嗎?”
世人皆以為,鄭縣令痛苦的根源,是院試。
其實,痛苦早從縣試就開始了。
縣試的通過人數沒有限製,全由地方決定。
但當考過的童生素質太差,縣令也會受到牽連,被一並處罰。
鄭縣令已經好幾次,被淮南府知府罵到臉上:
“鄭寒之,你看看這幾個書蠹朽木,也配呈到本府麵前嗎?”
“你的進士到底是不是自己考上的?”
“簡直丟儘栗山關氏的臉麵!”
想起這些,鄭縣令的頭就大。
唉。
科舉為什麼不能五年一次呢?
嗚,再不行他就辭官,還鄉養老……也不行。
栗山關氏就是個枷鎖。
一日考不出功名,關家人一輩子都要背負罵名。
因著成陽縣文教凋零,年輕人才缺乏,縣試的閱卷官都無人可用了。
全是老家夥。
其中一個,還隻是區區秀才。
這也是鄭縣令被嘲的點之一,他在同儕中完全抬不起頭。
鄭縣令如今的心情,可謂是,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救命啊。
“今年的考生中,可有什麼出彩的?”鄭縣令有氣無力地問。
閱卷官梁大人諂媚道:
“最出彩者,當屬栗山關氏關泓一關少爺呀。下官見關少爺氣質斐然,文采翩翩,大有文曲星下凡之事,今番定能……”
“行了行了!”鄭縣令焦躁地打斷他的話。
本來就煩了,還說這些。
關泓一什麼水平,他能不知道嗎,貿然送到知府跟前,就是自取其辱。
知府指不定雷霆震怒,把他和關泓一各人打十大板呢。
這群下官,彆的不行,光會推他入火坑。
真是一點人事都不乾。
縣令的親侄子都不行,各位閱卷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低下了頭。
鄭縣令:……
煩死了!
從日出到西斜,官老爺們坐得,屁股都疼了。
鄭縣令也從一開始的坐立不安,到自暴自棄,最後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