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家族親長一錘定音。
大堂姐病重,阮家不能失去顧家這門姻親,不顧她的意願,以侍疾的名義,將她送進了汝陽伯府。
她沒有拒絕的資格。
不,確切的是,親長自始至終沒有給她拒絕的資格。
阮家唯恐她壞事,直接用了助興的藥。
在大堂姐臥房一牆之隔的小廂房,她失身給老汝陽伯。
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大堂姐撕心裂肺的咳嗽。
她甚至能想象到大堂姐聽著她跟老汝陽伯翻雲覆雨時目眥欲裂的模樣。
她“侍疾”不足一旬,大堂姐撒手人寰。
大堂姐七七日剛過,她就成了汝陽伯夫人,成了旁人口中的小阮氏。
很多人說,是她讓大堂姐的病情雪上加霜,是她氣死了大堂姐。
她不知該如何辯解。
因為,午夜夢回之際,她也會這般想。
她甚至自我折磨似的把自己代入大堂姐。
年少時,她反抗不了親族長輩,反抗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以,她明知是火坑,也隻能奮不顧身的跳進來。
後來啊。
她反抗不了夫為妻綱。
所以,哪怕她掌家理事,主持中饋,也沒有得到一絲一毫應得到的尊重,甚至被剝奪了生兒育女的權利。
再後來啊。
三清像前,她被她名義上的繼子……
壓在了身下。
她腹中有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但,她小產了。
小產了也好。
至少,不必再遭遇與她相同的困境和束縛,無需像她那般抬頭仰望那插入雲端的山峰,逐漸變得麻木。
她以為,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死不死,活不活。
倘若哪天被撞破醜事,也算是解脫。
但,她沒想到。
榮金珠的女兒讓她窺見了生命裡彆樣的光。
她終於能喘息了。
她終於能像人一樣活著了。
不是物件兒,不是玩意兒,不是潑出去的水。
哪怕明天就死,也了無遺憾!
小阮氏再次向顧榮行了三次拜禮。
淚水模糊了視線,濕潤了她的衣襟。
顧榮心下唏噓,輕歎一聲,上前攙扶起小阮氏。
“祖母,不必如此。”
“說到底,善惡有報罷了。”
“我沒有救苦救難渡人至彼岸的宏願和善心。”
“私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