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扶曦伸長手臂,撚起一塊綠豆糕,細細的咀嚼著。
牢獄外,應是盛夏了吧。
盛夏一過,轉眼便會入秋。
屆時,她就解脫了。
接下來僅剩的日子,她不誦經了,她要一遍遍熟記顧榮的話。
萬一,真的有來生呢。
顧扶曦感慨,死到臨頭了,還是忍不住羨慕嫉妒顧榮。
顧榮,是鮮活明亮的。
這些年來,她總是情不自禁地被顧榮的眼神所吸引。
她目睹了顧榮的掙紮。
她見證了顧榮的反抗。
那時,她想,如果她是顧榮,早就連骨頭渣兒都不剩了。更莫說,還要竭儘全力護孱弱多病的顧知周全。
顧扶曦的目視線逐漸變得飄忽。
仿佛能夠穿透一排排牢房,望向皇鏡司之外,蟬鳴聲中喧鬨的世界。
皇鏡司外。
顧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平複了內心的波瀾。
好吧,她誇大其詞了。
再愛屋及烏,她也愛不上陰森森的皇鏡司。
熾熱的陽光緩緩驅散了纏繞在身上的陰冷,顧榮隻覺整個人又重新活過來了。
“青棠,拿些銀票打點打點,讓顧扶曦上路前的最後這段時日過的舒坦些。”
青棠頷首應下。
馬車上,冰盆源源不斷的溢散著嫋嫋冷氣。
顧榮正用沾濕的布巾輕拭雙手,目光未抬,隨口詢問。
“是否已經探明奉恩公府南小公子今日的行蹤?”
車簾外,武婢恭敬地回答“表麵上是清河郡主府的沐慎公子邀請南小公子前往府中,小聚品酒,對弈棋局。”
“但實際上,是相看。”
“相看?”顧榮稍稍有些愕然“清河郡主府上,除了郡馬老來得女,哪裡來的適齡姑娘?”
郡馬一妻三妾。
其中,兩個妾室是清河郡主的貼身丫鬟,由清河郡主做主開臉,抬成姨娘,素來以清河郡主馬首是瞻唯命是從,膝下兒女早已成家。
第三個妾室,是郡馬十餘年前自己相中的。
郡馬對其一見鐘情驚為天人,要死不活,不顧一切納進了府,在當祖父的年紀又當了爹。
老來得女,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但,由於那妾室原是曲明湖花船舞姬出身,身份著實算不得清白,連帶著郡馬的幺女在上京的貴女圈裡很是不吃香。
在親事上,屬於高不成低不就。
“小姐,跟南小公子相看是修平伯夫人的娘家侄女沈七姑娘。”武婢解釋道。
顧榮抿唇,秀眉皺起。
姻親關係,是天然的盟友。
姻親之間相互聯係,便如同枝繁葉茂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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