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驛官這話一出口,鄭秉卻笑了。
他指了指裴行淵道:“你可知這位是什麼人物?這一路上,還沒有我們得罪不起的人!”
裴行淵瞥他一眼:“鄭秉!”
“……屬下多嘴。”
“那既然人家先來的,咱們就彆跟人搶了唄!”
紀晚舟倒是心態很好,“讓爹娘和嫂嫂跟孩子住驛站,咱們在外邊紮營就行,現在這天又不是很冷。”
畢竟那是送軍糧的隊伍,軍糧自古以來可都是軍事命脈。
現在可不是跟他們爭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的時候。
她都這麼發話了,眾人自然沒意見。
那驛官擦了擦額頭的汗,終於放下心來。
他連聲道謝:“多謝這位娘子體恤小人!您稍等,小人這便去給您找些被褥來,院子裡也寬敞得很!”
紀晚舟揮揮手讓他退下,轉身掃了一圈驛站偌大的院子。
“看來我們這趟運氣不好呢!若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說不定就有地方住了。”
鄭秉道:“鄔將軍既然也是去嶺南,那咱們這一路上說不定還會遇到。”
“不一定。”
裴行淵環抱雙臂,目光銳利地看著驛站中亮著燈的房間,“押送糧草的隊伍比咱們走得快,之後應當不會再遇到。”
他對這個鄔赫倒是佩服得很,如今國庫空虛,怎麼還真讓他借出軍糧來了?
看來確實如傳聞中那般手段狠辣,不容小覷。
若不是他向來便看不慣京中權貴做派,裴行淵說什麼也會把他拉攏到自己麾下。
驛官送了被褥給他們,紀晚舟等人又在院子裡架起了鍋,熱熱鬨鬨地圍在一起打邊爐。
雖然沒住到驛站,但眾人也是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反觀此時的驛站裡,則是一片陰雲密布。
鄔赫手下副官柯常正大喇喇地坐在桌旁,一隻腳還踩到旁邊長凳上。
他“咚”地一聲放下茶碗,大喝道:“驛官!飯呢!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沒上來!看不起我們是怎麼著?”
驛官連忙灰頭土臉地從後廚出來道歉:“大人莫急,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柯常卻並不聽他解釋,衝到對方麵前,一把抓住驛官衣領,濃黑雜亂的眉毛緊緊皺著。
“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啊?剛才老子還看你不做飯跑出去,招待外邊一隊流犯?嗬,怎麼著,覺得他們是京城來的,就身份高貴,就合該排在我們前頭?!”
驛官嚇得腿都抖了,連聲求饒道:“大人明鑒啊!下官都讓他們住外邊了,不敢來礙您的眼啊!您喝些茶消消火,飯這就好,這就好!”
“媽的就這一句話!我看你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柯常說著就握緊拳頭要打人,驛官連忙護住臉。
“柯常!不得無禮!”
他拳頭剛抬起,身後樓梯間便傳來一道低沉嗬斥之聲。
隻見樓梯間緩步下來位容貌硬朗俊美的高大男人,眉骨很高,壓著褐色的雙眸。
眉間一道傷疤將他鋒利的黑眉斷開,更添幾分凶悍。
柯常見到來人,頓時不情不願地放開驛官,轉身抱拳恭敬道:“鄔將軍。”
鄔赫抬手讓他免禮,長腿一邁坐到窗戶邊的桌旁,指節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桌麵。
柯常頓時後背一緊,垂著頭乖乖蹭過去。
鄔赫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將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