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絕對不知道情這個東西多有意思,他是待在神山上日子久了,忘卻了人間的快樂。”翟靈鶴三言兩語說服了最深處的不安,起因是私跑出來,濃濃的愧疚感壓在心頭。
離開了多少個年月,神山冷冷清清。我走了,阿父會無聊到何種地步嗎?種地還是繼續釣著魚?
翟靈鶴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門,今日天氣不錯。薄霧散得快,初日漸露。
“大人,請上馬車。”
翟靈鶴踩著馬凳,轉頭往街頭尋人:“你有見到徐大人路過門前?”
徐褶單方麵說好的事,翟靈鶴沒有答應。抱著好意捎上一程,昨夜驚魂未定。想聽聽徐褶的想法,他也是有所目睹的人。
馬夫幫他拉攏半邊簾子,“大人,小的沒見著。”
翟靈鶴搖了搖頭,半躬著腰鑽進馬車。一隻手扒著車轅,用力震得馬蹄哆嗦幾步。馬車內翟靈鶴沒坐到位置上,搖搖晃晃撞了腦袋。
“嘶——”翟靈鶴揉了揉痛處,徐褶探進頭:“來晚了,來晚了。我從後門跑到前門花了點時間,接著。”
氣喘籲籲說完,徐褶拋進一個包袱。
翟靈鶴瞪眼看他氣喘如牛,又張開懷抱接住:“誒?什麼玩意。”
等到徐褶上了馬車,翟靈鶴提著包袱放到他的懷裡:“上朝還帶包袱,你是要走哪去?”
“說什麼呢,你不是說你起不早嗎?我猜測你沒用早膳,我就從家裡帶了些吃食。”徐褶解開包袱,一包一包油紙布袋攤開。像個街邊擺攤賣點心的小販,整整齊齊列作一排放在膝頭繃緊的袍子上。
“給我的?”翟靈鶴覺得不可思議,一向隻從彆人手裡掏寶貝的徐褶,有一日會這麼做?手慢慢悠悠伸過去,在一眾平平無奇中挑了一個較為好看的。
“嗯,嘗嘗吧。我娘做的,很好吃。她聽到我想給朋友帶點,天還沒亮就準備了。”徐褶隨意找了塊要散成塊的糕點,放進嘴裡細細抿含。
“多謝,令堂好手藝。”翟靈鶴咬了半塊,微微納悶轉了轉眼。是他的錯覺嗎?很鹹,沒有什麼甜味。
撇頭望徐褶吃得香,對著手裡剩下半塊的糕點逐漸不確定了。難道是他拿的這塊有問題?
徐褶吃飽了:“翟兄,不好吃嗎?半天了就見你吃了小半塊,還有彆的多嘗嘗。”
“不了,我不愛甜食。吃不了很多,一塊就頂飽了。”翟靈鶴假笑著吃完最後的折磨,鹹得要灌幾碗茶水。
徐褶並不在意他蹩腳的理由,擦了擦手指:“不用勉強,你不吃我能吃啊。”
翟靈鶴笑眯眯點點頭,感謝徐褶理解。
徐褶略微難言,思考道:“翟兄味覺是不是有問題,這點心隻放了鹽,哪來的甜味?我吃習慣了,一時沒發覺有問題。”
“啊,你早說。我還以為是我吃到一塊另類的,是很鹹。”翟靈鶴叫苦不迭,雙雙誤會了對麵的意思。
“本來會是甜的,這不換了住處。庖屋沒打點好,我娘誤把鹽當成了糖。”徐褶帶著歉意笑了笑,落眼看著包袱上的舊係帶。
“更奇怪了是吧,明明嘗一嘗就分清楚哪個是甜的,哪個是鹹的?我娘沒有味覺,她嘗不出來的。認準了鹽會粗糙些,撒的是她認為的糖。”
“嗯……還好。”翟靈鶴認真傾聽,徐褶要說的故事還沒完。涉及到家事,翟靈鶴再怎麼好奇都得忍住。
徐褶自報家門了:“一場大病後,她失去了很多。記憶,還有味覺。她記得我,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這個包袱是我娘親手繡的,我用了好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