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均行的聲音依舊平靜,可莫名地,沈非晚好似從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她打量著薄均行,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打趣,又像是在試探,“你這麼做,不會真的是像你大哥說的那樣是為了討好我吧?”
輪胎碾過減速帶產生顛簸,薄均行雙手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光始終緊緊盯著前方的道路,看都沒看沈非晚一眼。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在沈非晚看不見的角度,他眼底翻湧著晦暗的光,聲音也多了幾分冷硬,“所以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所有人都要來審判我了?也包括你?”
他的這些話裡壓著憤怒。
沈非晚察覺到薄均行是真的有一點生氣了。
“對不起,”她乾脆道歉,“我的話讓你感覺到不適了。但我肯定沒有審判你,我們倆才是一國的。”
“嗯。”
“聽音樂嗎?”
“隨便。”
“好。”
沈非晚伸手,把音樂聲調大了些。
沒話說的時候聽聽音樂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約半小時後,車子駛入了墓園。
下車之後,沈非晚走在前麵,薄均行保持在她身後一步隨行著。
周圍彌漫著靜謐而沉重的氣息,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打破這份寂靜。
沈非晚腳步匆匆,走得都有些急了。
因為,她迷路了……
見她好幾次都沒找對地方,薄均行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位置這麼難找嗎?你該不會是……記錯墓園了吧。”
沈非晚無語,“怎麼可能?隻是這裡構造太相似,一時迷惑了我而已。”
又七拐八繞了好一會兒,兩人終於來到了高蘭青的墓前。
看到眼前的墓碑,沈非晚暗暗長舒一口氣。
她看向薄均行說:“看,這下沒錯吧。”
薄均行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墓碑上。
沈非晚也默默注視了墓碑片刻,而後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糖。
她將那顆糖輕輕放在了地上,彩色的糖紙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光芒,格外醒目。
薄均行見了,不禁多看了沈非晚一眼,“你母親以前很喜歡吃糖?”
“對,”沈非晚輕輕點頭,“特彆喜歡。小時候她總會偷偷藏幾顆糖在口袋裡接我放學回家,糖是我們生活裡唯二的甜。”
“唯二?那唯一呢,是什麼?”
“是我們彼此啊。”
說到這裡,沈非晚微微頓了頓。
深吸一口氣後,她對著墓碑說道:“媽,你放心吧,你女兒過得很好。當年殺害你的人也找到了。往後,你可以安息了。”
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著沈非晚的發絲。她靜靜地凝視著墓碑,像是要把這些年的思念與委屈,都通過這無聲的對視傳達給長眠於此的母親。
薄均行就這麼靜靜看了沈非晚好久,一直到她注視墓碑的動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