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聆為首的神使聞言,也神色複雜又詫異地看向大國師,神廟之中禁術是被禁止偷學與對外施法的,這明明是大國師自己定下的規矩,可現下她為何卻自己打破了自己的規則?
她理直氣壯道:“隻要能贏,什麼術法重要嗎?”
徐山山想了一下,這一次倒是挺讚同她:“對,隻要能贏,手段並不重要,可是你能贏嗎?”
池江東聽到這,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了。
他環顧周圍一圈,發現屋頂與地上的磚石被崩裂了不少位置,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離他們距離不遠的位置,呈包圍狀的地麵更是多了不少黑色的印記,其實還有些衣服的碎片與灰榍……
再一看以霍成三為首的官兵,瑟瑟發抖的僧人與被抓來的玄衣女子,他們都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就好像曾遭遇到了什麼恐怖的場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最後他再看向大國師與謝少傅。
謝少傅此時的狀態不太好,至少跟前一日的他相比,此時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好像還受了傷,背靠在柱子上,往日精明而深沉的眸子,此時卻迷失黯淡地盯注著這個方向……
最後就是大國師,他方才見她打算對徐山山動手,是以被憤怒蒙蔽了雙眼,這時冷靜下來,才看清楚她神情混亂,往常一絲不苟的柔順袍服,不僅皺亂,還沾染了不少汙跡。
而高高在上的神使們,除了聆僵硬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其餘皆朝著徐山山這個方向跪拜著……
即便他們的眼神充滿憤恨不甘掙紮,但仍舊彎折了背脊骨,朝他們的敵人行最屈辱的跪拜之禮。
“轟”一聲,池江東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般,呆立在原地。
而古月伽容比池江東更早一步摸清楚了眼下狀況,他此時的心情就像聽到自家孩子被欺負了,急著趕到書院去替她撐腰,可查清原委才發現霸淩者是他家孩子時——
神情就這樣尷尬又無奈地凝固在了臉上。
嘉善大師倒是顯得最平靜、接受良好,畢竟一開始他就猜到了,隻是方才不知為何聽到池江東的一句“欺辱”,他也一時上頭,急著替她出頭。
他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心中默念了好幾句“罪過”、“罪過”。
“彆以為你什麼都懂,現在大國師是我,而你隻是徐山山,你不可能贏得了我的!”大國師眼睛內閃爍著詭異的紅光,並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骨製法器。
大國師特地去習禁術,原因很簡單,她認為徐山山是走正統玄術,自不會亦不屑去研究那些歪門邪道的邪術,她自知在正統上她贏不了對方,便隻能另辟蹊徑。
徐山山雙手攏於袖內,身姿儀態也有了莊嚴的意味,她笑了,笑靨似一朵幽曇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韻味。
“琅琊鬼瞳共有三段,一段腥風,二段血雨,可顯然憑你的實力也隻能進行到第二段的血雨,不如由我來幫你一把吧。”
她周身的飄散出一種朦朧而虛幻的白光,如同被輕紗遮掩的月光,很淡,很迷離,與之前那鋒芒畢露的黑紅光澤全然不同。
然而,這並沒有叫任何人感到安心或放鬆,反而更是高高地挑起了他們的緊張情緒。
“你知道玄術與邪術的最大區彆在哪裡嗎?那就是前者失敗也就失敗了,後者失敗了卻是會反噬致命的。”
隨著她這一句話說出,天上滴落的血雨竟像被某種逆流的力量轉換,化為了血線倒流,然後儘數被睜開的鬼瞳重新吸納入體內,而那一隻鬼瞳愈發驚人,布滿血絲,砰砰鼓脹了起來。
緊接著,它倏地——扭轉了頭,對準了大國師的方向。
大國師瞳孔擴大,緊接著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
下一秒,血絲如千萬隻觸手射出,將大國師纏綁了起來,意圖將她拽入黑色漩渦內的鬼瞳拉去,而鬼瞳從中間裂開,一張布滿粘液尖牙的嘴張開——
“啊,放開我——”
那聲尖叫,尖銳、淒厲,驟然劃破了寂靜的空氣。
而這道充滿無儘的恐懼與絕望的聲音,也像無形的手掌緊緊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讓他們心臟不由自主地隨著這恐懼的節奏而猛烈跳動。
“這便是琅琊鬼瞳的第三段,汙濁。”
“不要——”
大國師手上拿著的骨製法器不斷揮舞著,它上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同樣散發著一種黑暗氣息,可這隻能是助漲了鬼瞳的邪性,它更為貪婪地想要吞噬掉大國師這一具充滿誘惑而美味的軀體來增強自身。
徐山山靜靜地看著,沒有幸災樂禍,沒有迫不及待,隻是一種冰麵下令人摸不透的深沉,她還想再踏前一步時,但卻被嘉善大師一把拉住。
她轉過頭。
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足以令人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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