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之沒有反駁的餘地。
誰讓人家是總指揮呢?
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拒絕的過於生硬,讓駙馬心生不滿了?
“駙馬為何突然對漕運感興趣了?”
騎著毛驢的顧將之小心的詢問一嘴。
“天子下令征集一批懂水利的人才,來京師做買賣的商人跟我說過入口處有落差,在這裡要耗費很長的時間,希望朝廷能夠處理,太子也交待了一二。”
王布犁輕磕馬肚越過前麵的小坑:“再加上你也是郭太史的親傳,自是要問問你。”
“這樣啊。”
顧將之也沒再多說什麼。
如此想來,眼前這位駙馬還是蠻有上進心的。
陛下交待的事情,無論能不能解決,都得親自去探查一二,從不假手他人。
大殿內。
朱元璋倒是接到了王布犁同欽天監監正去城外勘察地形的消息。
“陛下,雲南還沒有收複,況且陛下此時正值春秋鼎盛,過早修建陵寢是否過於心急了?”
胡惟庸扒拉的算了一下朝廷如今的收入,南京城皇城的修建也還在延續。
又要動工,而且還是大規模動工。
修建帝王的陵寢當真不是一件能夠馬虎的事情。
無論是什麼都得用最好的。
如今的情況是朝廷沒有額外的錢!
明年朝廷還要在西北用兵,最近都在為這件事花錢。
朱元璋雖然也能發再次印發寶鈔之類的,可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寶鈔價格,怕是會再次下降。
通過王布犁的事情,朱元璋也明白寶鈔不能肆無忌憚的印刷。
至於倭國的銀礦以及雲南的銅礦,都還是沒有影的話。
“此事倒是不急,朕隻是先讓人去挑一挑地方。”
朱元璋對於胡惟庸的勸諫也是接受的,目前而言,大明確實是沒有錢。
胡惟庸稍微鬆了口氣,他在處理一些政務上還是有著相當的眼光的。
修建皇陵真是費錢,萬曆都花了八百萬兩。
尤其是皇陵不光修,還得花錢維護呢,要不然用不了多久就會破敗不堪。
畢竟房子一旦沒有人住,就容易損壞的更快。
當然了也有極簡風格的,崇禎就沒錢修建帝陵,最終同田貴妃葬在一起,聽聞出殯都沒花幾個錢。
“陛下,至於修繕運河的事情,也得繼續往後拖延。”
胡惟庸又把京杭大運河的事拿出來說。
前陣子他對於天子說要征招水利人才,解決運河入江口的問題,一直都沒有消息。
他真的擔憂長久下去,陛下會繼續加大籌碼。
到時候人才真的尋到了,方案都提上來了,你這個皇帝還能不用?
那可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先找人,總比到時候有錢再找人順利的多。”
朱元璋覺得今年乾不成,明年也能掏出錢來了。
更何況經過朱標的建議後,挑選水利人才也不是讓他們立馬去修河,而是去國子監教育學生,如此在官方上把儒家學子分為兩派。
胡惟庸也不多說什麼,給老朱當丞相,這活還是挺累的。
至少許多事都哄騙不了老朱,自己作主之後,興許老朱還會查。
所以胡惟庸在政務的處理上一直兢兢業業的。
“爹,咱大明什麼時候才能不缺錢呐?”
待到丞相下去休息之後,朱標覺得經營一家子實在是不容易,更不用說天下了,用錢的地方可太多了。
“等著吧。”
朱元璋也想要立即發現銀礦,如此才能反哺大明。
到時候他想要乾的事就能方便多了。
“陛下,檢校已經查明,製造寶鈔的工匠們有私藏的手段。”
毛驤得了空連忙前來彙報此事。
朱元璋眉頭一挑,下令把寶鈔提舉司的工匠全都控製起來。
……
王布犁等人站在河邊,老朱雖然使用海運,但是海船也不過幾百條,遠不如走漕運的船多。
尤其是海運遭遇的損耗大,再加上海禁的政策,老朱對於海運一直不怎麼感冒。
隋煬帝修繕運河,下江南除了喜歡享受外,更多的是想要把長江下遊的人力物力全都為朝廷所用。
這一片地盤是大隋新征服的土地,自是要加強控製。
況且如今大明整個富庶的地方就是江南,全都在他的控製之下,運河稍加修繕就能輻射四方,對於北方運河段的修繕,並沒有那麼在意。
這個時候北方已經冷的不成樣子,王布犁穿著不厚的衣服,站在河邊才感覺到一絲的涼意。
北歸的一些商船,停靠在上遊,苦力正在搬運貨物,活越來越少了,他們也就該歇著了。
“蒙古人對於開鑿運河是很賣力氣的。”
顧將之也聽他的老師傅講過一些事。
“哦?”
王布犁對於元朝的曆史幾乎不清楚,隻曉得忽必烈這個皇帝,後麵的皇帝聽都沒聽過,甚至廟號也不清楚。
“滅宋四年後,忽必烈就下令在山東開鑿一段運河,臨清那塊,使得從北京能直接到達江南。”
“嗯,他跟隋煬帝一個想法,更好的控製江南。”
京杭大運河的軍事功能是不可或缺的,至少在調兵上還是極為便利的。
顧將之也是頷首,他看著河麵:“不到三百裡的水段,忽必烈動用了小三百萬人,用了六個月才完成了地麵的挖掘,三十六年之後才陸續完工,不如海運用的多呢。”
大運河的運輸整體存在困難,整個元朝時期,海路在交通運輸是大頭,而陸上水路僅僅是輔助性的,到了明朝才算是主次顛倒。
朱棣北遷後,大運河對明朝發揮著命脈的作用呢。
當年馬可波羅在瓜州“旅遊”的時候,看見大運河的場景,全都是給忽必烈搞上供的船隻。
“哦,動用了這麼多人力,怎麼還搞這麼多年了?”
顧將之隻是回複了在河道上安裝了閘門。
王布犁輕微頷首指著一旁:“那在這個入江口安裝幾個閘門,以此控製船隻進出,不必在岸上卸貨裝貨,你出個方案。”
“啊?”
顧將之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布犁,指了指自己:
“駙馬爺哎,我是欽天監的監正,不是工部的人,這我也不會。”
“沒事,你把這事辦了,我給你在工部掛個名,多發你一份俸祿。”
“不行。”
顧將之連忙拒絕。
按照天子的要求,像這種事都是終身責任製的。
一旦他要出手設計,今後有什麼問題都是他的。
王布犁隻給一個工部的俸祿,他顯然是沒有想法。
“彆忙著拒絕。”
王布犁把他給拉下來,拿過棍子:
“此事我是主謀,你隻管出設計就行,將來出了問題我抗著。”
顧將之目露疑色:“駙馬爺,這種事伱為什麼要攬在自己頭上,百害而無一利!”
王布犁看著遼闊的江麵,目露深邃,深呼一口氣:“閒的。”
顧將之:???
你不就是想要在朝堂之上進步嗎?
雖說你有當高官的氣運,可也不能如此急功近利啊!
還說自己閒的蛋疼!
呸。
明明就是剛當上駙馬,心裡止不住的想要表現自己罷了。“駙馬之言,我信了。”
“嗯,你明白就好。”
王布犁輕吐一口氣,既然都乾上修陵這種大活了,提前修修運河,將來也好通過水路運輸材料過來。
他聽著王布犁的意思是要把入河口給挖低,然後弄成在入口修一個閘口,船隻進入閘口後,就開始關閉,以此來達到水位的提升與降低。
三峽大壩那種落差太大難度太大沒戲,但是這入江口也就四五米的落差,搞個類似“水上電梯”也是能行的。
方才聽顧將之說元朝再山東等地新鑿開的河段,修建了三十多年,也是在安裝閘口來控製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