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曼穀夜景如星河傾瀉,
江淮正在調試追蹤器,腕表表盤映出溫瑞安在手機上敲擊的摩斯密碼——那是他們警校時的暗號:鱷魚已入水。
經濟艙某處突然傳來孩童啼哭,三人同時繃緊脊背。
溫瑞安用泰語低聲說了句什麼,指尖輕輕劃過咽喉。
許昭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戴口罩的空姐正將安撫奶嘴遞給抱嬰兒的婦人,
而她製服裙下,隱約露出腳踝處的九頭蛇紋身。
曼穀的濕熱像塊浸滿薑黃汁的棉布撲麵而來。
許昭陽剛跨出廊橋就扯鬆了領帶,遠處佛寺金頂在45度高溫裡蒸騰出扭曲的光暈。
溫瑞安徑直走向航站樓外排隊的突突車,
用泰語跟皮膚黝黑的司機討價還價,腕間檀木佛珠隨著手勢在陽光下泛出蜜色光澤。
"他說素萬那普到警署要繞過抗議遊行。"
溫瑞安拍著車篷示意兩人上車,彩繪玻璃頂棚在瀝青路麵投下孔雀翎似的斑紋。
司機嚼著檳榔的嘴忽然咧開,露出染成猩紅的牙床。
江淮剛挨著許昭陽坐下就聞到刺鼻的香茅味,車尾掛著的小佛像隨顛簸不斷磕碰鐵架。
突突車猛然竄入車流,七色廣告牌與摩托洪流從四麵八方湧來,烤羅勒的焦香混著汽車尾氣灌進鼻腔。
"他在看後視鏡。"
許昭陽用膝蓋碰了碰江淮,餘光瞥見司機脖頸處褪色的蛇形紋身——和飛機上空姐腳踝的圖案如出一轍。
溫瑞安突然用泰語高聲抱怨風扇失靈,手掌卻悄悄在椅背上敲出摩斯密碼:gps乾擾器。
江淮假裝整理鞋帶俯身,車底粘著的黑色匣子正在閃爍紅光。
他抬頭時正撞見許昭陽喉結滾動,汗珠順著下頜線滑進襯衫領口。
街邊水果攤的冰霧被熱浪掀進車廂,許昭陽睫毛上凝了層細密水珠,江淮忽然想起那年一起在海邊的夏夜。
"問出什麼了?"許昭陽突然出聲。
溫瑞安正用泰語跟司機聊著家常,聞言轉頭時金絲眼鏡鏈掃過江淮手背:"他說最近唐人街多了批緬甸來的"白象"。"
三人同時繃緊肌肉。暗網黑話裡,"白象"特指被拐賣的亞裔兒童。
突突車突然急刹,十幾個舉著抗議標語的青年從車前湧過,溫瑞安趁機往司機後頸貼上微型追蹤器。
"黎明寺最近在修繕東北佛塔。"司機突然用生硬的中文插話,
後視鏡裡倒映出他陰鷙的笑,"遊客要去拜四麵佛的話,記得買茉莉花環。"
許昭陽指節捏得發白——王明失蹤前最後通話裡,正提到要給妹妹買茉莉花手串。
穿過唐人街牌坊時,成排紅燈籠在熱風裡搖晃如血滴。
江淮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在掌心快速劃動:九點鐘方向,灰色豐田。
後視鏡裡,三輛無牌豐田海拉克斯正呈楔形隊形逼近。
司機突然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竹編貨架上的醃芒果劈裡啪啦砸在車頂。
溫瑞安泰語罵了句臟話,甩出張千元泰銖:"繞三寶宮運河!"
"你早知道哪些是眼線?"許昭陽在顛簸中壓低聲音。
溫瑞安摘下表盤拆開,露出微型信號發射器:"不然怎麼釣出碼頭倉庫的老鼠?"
車身突然騰空躍過排水溝,江淮撞進許昭陽懷裡,檀香混著硝煙味刺入鼻腔。
七拐八彎甩掉追蹤者後,司機突然在運河邊刹停。
溫瑞安跳下車用泰語說了什麼,對方恭敬地雙手合十,露出袖口內側的皇家警察紋身。
"我是特彆行動組的。"他彈飛檳榔渣,
"剛接到消息,警署證物室二十分鐘前起火。你們暫時不要去那裡。"
許昭陽一拳砸在榕樹氣根上,驚起滿樹紅嘴藍鵲。
警笛聲由遠及近,溫瑞安卻抬手攔下輛運冰塊的皮卡,“先去住的地方。”
三人蜷縮在冒著寒氣的透明冰磚後,江淮看見許昭陽後頸粘著片茉莉花瓣,伸手想拂去時卻被攥住手腕。
許昭陽眼底映著碎冰折射的虹光:"等這事完了"
皮卡突然急轉彎,後半句話摔碎在哐當作響的冰堆裡。
溫瑞安正用衛星電話聯絡線人,忽然輕笑出聲:"剛截獲的情報,今晚碼頭有批"海鮮"要出口。"
他蘸著冰水在車板上畫出湄南河地形圖,"鱷魚要回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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