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琅琊院。
一大早曹管事親自來琅琊院檢查屋子和各處安置情況,見院落打掃的格外清爽,正房也已按掌櫃們的喜好做了裝飾,其中當鋪朝奉二叔公的房間格外細心。
當初派來的兩個二等丫鬟,夏竹負責正房,包括掌櫃們的起居飲食,洛梅負責內院與外間的園子,另有兩名小廝做些跑腿的活兒。
夏竹這幾天應是得了吩咐,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櫃,正房一應擺設塵掃都交給孟姝。
一切都異乎尋常的順利。
正是這種順利讓孟姝敏銳的察覺到自己身邊發生的微小變化,自從安媽媽主動示好,布料荷包生意,與貨郎的接觸,尤其是最後利用小廚房研製茶酥。
自己一個三等粗使小丫鬟,在府裡做事未免太順利。
孟姝一邊給曹管事介紹屋內陳設,一邊暗自沉思,等曹管事滿意離開,她也慢慢咂摸出味兒來。
這麼多事件組合到一起,最終指向的都是主子的授意,不管是在府裡做那些姐姐和管事婆子們的生意,還是動用小廚房的便利,若無主子授意不可能這麼順利。
但孟姝自從進府便被安排在曹管事下麵,分配到的琅琊院也沒有主子,她也沒有見過任何一位唐家人,孟姝猜測,若有人授意,應該是如今執掌中饋的唐家老太太。
或許是鄭東家的那封信,讓自己在老太太跟前掛上了號。
再聯想到當初在牙行時鄭東家曾提過府內針線房,還曾說針線房裡的魏媽媽脾氣溫和很好相與,這已算是明晃晃的暗示,孟姝起初也以為自己會很順利進入針線房當差。
結果出了轉賣到青樓這麼一檔子事。
從春風樓來到唐府孟姝也並未能進針線房,孟姝便想當然的以為是因春風樓的遭遇受到了主子們的厭棄,唐府收攏自己進府不過是為了名聲不受損。
如今看並非如此。
不過這也足夠讓孟姝警醒了,唐老太太為何會暗中授意,自己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有什麼值得被看重的。
難道是想讓自己做什麼?因此一邊行方便,一邊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
想到這,孟姝不禁摸了摸臉頰,馬上又暗自翻了個白眼自嘲,世上美貌的女子何其多,自己也太過於自戀了。
沒想通便不想了,孟姝打起精神做差事,議事會在前院召開,共五天,但掌櫃們會在客院住十天左右。這十天時間,她還需要卯足勁兒打聽消息。
臨近午時,永寶樓的龔掌櫃由一名前院管事陪同下率先到了琅琊院,夏竹帶著人在廊下候著。
龔掌櫃年紀約四十許歲,長了一副笑臉,穿著得體的長衫,後邊跟著一名長隨和數名永寶樓的夥計,有兩人合力抬著一口大箱子,看起來似乎很重。之後四名夥計各自捧著承盤,上麵蓋著繡了“永寶樓”、“唐”字樣的繡花蓋布,從露出的一角可以隱約看到珠光寶氣的精美首飾。
龔掌櫃進了房間,管事與其客套幾句便拱手離開。
夏竹帶著孟姝綠柳捧著洗漱用具依次進了房間,另有琅琊院的小廝將永寶樓的夥計迎到住宿的倒座房去。
龔掌櫃似乎並不習慣被人服侍,讓孟姝將水盆放下,衝一旁的夏竹吩咐:“勞煩去福安居和老太太稟告一聲,就說午後龔某去給她老人家和雲夫人請安。”
夏竹點頭稱是,給孟姝使了個眼神便福了福去往福安居。
孟姝見龔掌櫃擦了臉,自去裡間更衣,長隨和氣的衝孟姝二人笑了笑,讓她們一起收拾帶來的東西。
箱子上貼著封條,應是永寶樓這一季的賬本。
臨安的永寶樓為總部,大周境內共有八十四處分部,光每季的賬本便足足有一大箱子。
承盤內應是帶給府上主子們的孝敬,揭開蓋布,珠寶玉石金釵步搖頭麵玉佩,皆華麗奪目,其中幾個盒子上也貼著封條,顯然貴重至極的樣子,孟姝按長隨吩咐對剩下的諸多首飾分類。
孟姝雖看過許多書,自覺胸有丘壑,但書上也沒說這麼多首飾擺在一起居然如此閃亮亮惹人愛啊,簡直讓孟姝備受煎熬。
正規製的功夫,洛梅帶人從公中的大廚房取了飯食回來,將其一一擺在正廳的八仙桌上。
龔掌櫃也換了便衣出來,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張笑臉,樂嗬嗬的讓長隨打賞,隨後便坐到桌前大快朵頤,胃口很好的樣子。
在客院,大掌櫃們入駐後自有身邊人照顧,於是孟姝等人行禮謝過賞賜後便各自散去。
等歡歡喜喜回了房間,打開荷包居然是一副赤金纏珠耳墜和一枚小小的赤金戒指,雖然細細的,但也足夠讓人驚喜。
綠柳收到的打賞和孟姝一樣,顯然是龔掌櫃這次來議事會特意給小丫鬟們準備的,果真銀樓就是財大氣粗,兩個小丫鬟開心的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我來琅琊院兩年,還是頭一次接待永寶樓的掌櫃,以往都是永醇茶行的陸掌櫃,錢莊的錢掌櫃和當鋪的唐司理。他們可沒有龔掌櫃大方,以往都是幾十上百文錢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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