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許不知,但梅妃本就介意姐姐的存在,花顏此語不啻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正當她準備再次開口時,花顏已施施然走進了福寧殿。
董明見狀,衝梅妃行了個禮緊跟上花顏的腳步。
“娘娘,咱們回昭慶殿吧。”琉璃戰戰兢兢地上前勸慰。
這裡是皇上居住的福寧殿,縱是有些委屈不滿,還能表現出來不成?梅妃深吸一口氣,眉間戾色一閃而過。
殿內,花顏向皇上行完禮,甫一抬眸便撞入一道視線中。
花顏平靜地垂下頭,“臣妾特來謝恩,粉白水晶棋子貴重至極,臣妾愧受此厚賞,祈願陛下龍馭萬方,萬民同頌聖德。”
隨後,綠柳將手中一隻長形錦盒恭敬的呈給景明,景明接過後轉呈給皇上。
皇上嘴角微揚,言道:“此棋子,乃於闐國進貢給前朝的貢品,前朝覆滅後此貢品也下落不明。直至本朝立國,一位雲遊高僧在洛陽舊市的古玩鋪中偶然發現,朕登基時收到此賀禮,才人棋藝精湛,正與之相稱。”
花顏未曾料到其中竟還有這樣一樁故事
景明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皇上見孟才人送來的是一幅畫,心下好奇的緊,親手展開這幅長卷,見到所繪乃廣慈寺重陽登高的景象。
凝視長卷,仿若置身清幽古刹,觀音殿居於正中,莊嚴肅穆。殿門半掩,隱約可見金身觀音,慈悲麵容似俯瞰眾生。旁側禪房錯落,將軍柏蒼勁挺拔,繞過寺廟,後山躍然眼前。山澗清泉,水花四濺,似聞泠泠之音。
眼前畫卷令皇上憶起初見花顏與純妃那日,嘴角笑意更甚。景明略略一怔,皇上已有許久未曾露出如此神情。
皇上指著畫中某處,眼神中帶著些許玩味:“那日於後山相見的情形,才人為何未入畫中?”
花顏稍顯錯愕,此畫不過信手塗鴉之作,且她從未想過將那日情形描繪下來。
但顯然不能如此回答,她略加思索後輕聲答道:“回皇上,因此畫尚未完工。”
皇上聞言不由挑眉,這才注意到這幅畫並未題字,且僅落了一枚閒章。
如此一來,花顏剛才思考的那一瞬,落在皇上眼中,便有了彆樣意味——皇上理所當然的錯會了花顏用意,今日這嘴角是再也放不下來了
花顏察覺到皇上的異樣之色,立時反應過來。
景明已乖覺的開始準備筆墨顏料他一麵吩咐董明準備,一麵暗忖:孟才人真是好心思好手段!皇後、梅妃與修容之流,與孟才人相比,差距遠矣。
花顏低頭佯裝不知,有些一言難儘。
這不過是她隨手練習所作,且已然畫完,至於題字,她並沒有這個習慣適才董明暗示要來福寧殿謝恩時,她才順手吩咐綠柳將其帶來。
皇上自幼學畫,寥寥數筆,率先在畫卷中勾勒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物,隔著一泓山泉,正遙遙對視。
花顏道:“既是重現當日相見之景,臣妾不才,願一同完成,不知皇上欲題何字。”
皇上自然應允,任由花顏將純妃、夢竹明月等人畫上,花顏甚至將景明也畫入其中,包括景明當日隱在腰間的拂塵。
不過雖是橫幅長卷,人物大小也不過拇指長短,因此那拂塵落在畫中像是彆了一根木棍
景明遠遠望見,嘴角微抽,這下可真是麵麵俱到了。
從福寧殿出來,綠柳忍不住低聲私語:“皇上是不是會錯意了?”
花顏緘默無言。
至酉時,花顏獨自用過晚膳,稍作休憩,夏兒帶著幾個宮人準備服侍花顏梳洗。
冬瓜和夢竹來了側殿,她二人與綠柳留下,將夏兒等人遣了出去。
花顏見夢竹來了,輕聲問道:“怎麼沒有陪娘娘?”
夢竹臉上堆起笑容,手捧一籃各色花瓣,取一小把放入浴桶中。她回道:“姑娘侍寢是喜事,娘娘特讓奴婢過來聽差。”
“哪兒就用得著勞動你了,娘娘今日在太後宮中可有事發生?”
“周太後囑咐娘娘多去慈寧宮走動,娘娘便依言去了慈寧宮,在太後娘娘那裡用了午膳,期間梅妃娘娘也在,言語間多有不善。”
“說了什麼?”
夢竹想起純妃囑咐,想搪塞過去,“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些挑撥之語,娘娘皆未理會。”
花顏蹙眉,麵色沉了下來。
梳洗過後,夢竹服侍花顏穿衣,蕊珠也帶著明月過來,為花顏上妝。冬瓜自知手拙,未敢上前,隻是定定的看了花顏半晌,間或轉身輕拭眼角。
綠柳心細,察覺冬瓜情緒有異後,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姝兒侍寢,我等姐妹理應為她歡喜才是。”
冬瓜微微點頭,小聲道:“我隻是心疼她身不由己。師傅也說過,人活一世,最難自在,若咱們沒入宮便好了。”
綠柳猶記得當初在雲意院時,冬瓜一心想著攢銀子,籌劃著出府後開飯莊,還曾說請孟姝做帳房,讓她跑堂她們幾人的命運,都隨著花顏成為選侍,一並改變了。
花顏梳妝畢,見冬瓜和綠柳湊在一起咬耳朵,她一眼便注意到冬瓜眼中似有淚光。
她強壓下起伏的心緒,站起身後對著幾位小姐妹笑言:“如何?今晚的孟姝美不美?”
親耳聽到花顏喊出她原本的名字,冬瓜與綠柳的眼睛立即亮亮的,蕊珠率先讚道:“容色傾城。”
夢竹緊接其後:“出水芙蓉。”
綠柳:“美若天仙”
明月抓耳撓腮,隻憋出了一句:“美的很!”
冬瓜嗚咽道:“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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