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一大早,咄陸就被刺耳的巨大噪音吵醒了,那是一種很奇異的聲音,不像是人力能發出來的,此起彼伏,充滿了力量與節奏感。
有高有低,有快有慢,仿佛在遠方,可聽著那聲音的轟響,又像是就在耳旁。
咄陸渾身緊繃著從床上蹦起來,他甚至下意識的覺得,是不是天塌了。
他沒有見過天塌是什麼樣子,但聽長輩們說起過,說如果天神震怒的話,就會天塌地陷,草原會變成一塊一塊,牛羊們也會掉進深不見穀底的地縫中,有時候,部落也會掉進去。
聽說有的部落掉進地縫之後,那些地縫竟然還會再合攏,到時候,被留在上麵的牧民們,就算是喊破嗓子,也再找不回掉進地縫的親人了。
“阿媽!阿爸!”
咄陸的大腦漸漸清醒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喊阿媽阿爸。
但很快,外麵熟悉的突厥語和半生不熟的柳州話也漸漸湧入到了他耳中。
“快些快些,你上個茅房怎麼要這麼久!”
“阿丹,看好你弟弟!”
“咦,你不是昨晚值得夜班嗎?怎麼又來上工?”
“還不是鐵米爾汗,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他又不願意請假扣掉全勤,所以和我換了班。”
“亞娜!彆睡懶覺了,快起床!”
這些雜七雜八由多人發出的聲音是咄陸所熟悉的,草原上太空曠了,人類們哪怕是聚集在一起,也顯得尤其渺小。
為了預防野獸的襲擊,部落裡的各個帳篷們都離得不遠,隔音也幾乎是沒有的,幾乎每個突厥人早上,都是在同族人的各種交談聲中醒來的。
咄陸緊繃的身體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他意識到,如果那巨大的怪異聲音是有危險的,族人們早就慌亂開了,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如同每一個平常的早晨一般忙活著自己的事。
果然,很快,朵蘭就匆匆走了進來。
之前一直都驚訝於母子竟還能有相見之日,後來就是事發突然(突然被阿媽舉報),再後來又是夜晚才來的東坡林場,咄陸一直都沒能好好看清楚阿媽的樣子。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阿媽竟與以前有了許多的不同,五官沒有變,但神態和身形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她胖了一些,身形舒展著,胳膊明顯結實了許多,主要是神情,她的神情看上去和咄陸記憶中的首領差不多,都是那種長期處於一個領導位置,因此不用多做什麼,身上自然就會出現一種帶有權威的神態。
“咄陸,起來了!快點,跟阿媽先去開會,今天你第一天上工,可要好好表現!”
朵蘭也確實雷厲風行,直接掀開了咄陸身上的被子。
“阿媽!我已經長大了!”
咄陸還是有些羞澀的,捂住了自己的身體。
“你再大也是我生的,趕快起來,彆磨蹭!”
就好像是現代時期,寒暑假的學生們回家麵臨家長時,總能收獲到家長的過分關懷與親香一樣,古代也是一樣的。
分彆許久,再次相見,總要新鮮一陣子。
相同的是,這些過分關懷出現的時間很短暫,等新鮮勁過了,家長們再看自家孩子,就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隻不過朵蘭的新鮮勁,要過去的更快一些。
咄陸隻能很不好意思的起床穿外衣,朵蘭就在一旁幫他收拾床鋪,然後帶著人到外麵去,教他如何用牙粉,怎麼用肥皂,像是一個普通柳州人那樣清潔自己。
“州牧大人好潔,像是頭上有虱子,臉上臟兮兮這種情況,就不會出現在柳州,所以你也要每天好好給自己洗臉刷牙,一有機會就洗澡,保證身體衛生。”
咄陸不是很熟練的用著牙刷,他認出來這牙刷前段應當是用一些動物的毛發做的,刷在牙齒上很容易清潔出臟東西。
牙粉就有些不太適應了,他總覺得嘴巴裡麵多了不屬於自己的味道,一個勁的想要張嘴喝水蓋下去,又被朵蘭瞪一眼,隻能老老實實繼續洗漱。
等洗漱完了,咄陸哈出一口氣,從未有過的清新口氣出現,他自己嗅了嗅,又感覺自我良好起來。
雖然每日臭烘烘的他也可以,但人嘛,誰不想身上乾乾淨淨的呢,乾淨了的話,身上也能少些癢癢感。
比起還有些生疏,需要親人在旁邊教導的咄陸,咄陸家其他人的動作就很熟練了,每個人做的又快又好。
朵蘭還在一旁道:“你這是第一次用牙粉牙刷,所以速度慢了一些,以後就慢慢加快了,等到你能快速把自己清潔完畢,早上也可以多睡一會。”
他們一家人其實早就把早晨洗漱的時間給練出來了,隻是因為今日咄陸第一次上工,全家都很重視,因此索性都早早起來。
在草原上時,牧民們是沒有“宜早不宜晚”這個概念的,他們甚至沒有多麼具體的時間概念。
隻知道在差不多的時間起床乾活,在天黑前要將所有牛羊找到,趕回部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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