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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連綿空無著,霜降雷鼓似驚蟄。一帶青山徒緘默,蟄蟲鹹俯驚卓犖。
刺骨的寒風推著懶散的烏雲從山腳爬上山巔,緊隨其後的雨絲爭先恐後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伴著陣陣嗡鳴劈裡啪啦打在一張蒼白的臉上。
仿佛被雨聲驚擾,蒼白麵孔上安詳的神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臉上的五官不受控地痙攣。下一刻,那恍若躺屍的身體猛地坐起,低頭吐了個昏天黑地。
一聲驚雷響徹天地,夾雜著幾聲若隱若現的呼喚,宋錚費力地睜開眼睛。
“誒喲!箏姐兒,你大晚上跑山上來做什麼?怎的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來人慌慌張張地解開身上披著的蓑衣,將其覆在宋錚身上,“嬸子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你還年輕,日子總得往下過。來,跟嬸子回家。”
粗糙的手拂過宋錚臉上的雨水,又將鬥笠扣在她頭上,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攙扶起來。
宋錚愣愣地縮在這位嬸子的臂膀下,被她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下走去。
一腳剛跨進一個小院子,這位嬸子就扯著嗓子喊起來:“狗蛋,今晚你去柴房湊合湊合昂,讓箏姐兒睡你屋!”
聲音炸開在宋錚耳邊,她眨了眨眼,到此刻才有種神魂歸位的感覺。
“睡什麼睡!她自己沒有家嗎!”一道粗糲難聽的男聲從裡屋傳來,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哦,我忘了,她家人全被她克死了,這喪門星——”
話沒說完,旁邊的嬸子鬆開宋錚猛得竄進去,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從屋裡飄了出來。
宋錚腳步一頓,屋子裡的咒罵聲頓時壓住了男人的陰陽怪氣。
“你個瞎眼的王八,當年要不是箏姐兒她爹娘,狗蛋早沒了,你說這話喪不喪良心呐!”
“我呸!當年要不是他們倆見死不救,老子能瘸了這條腿嗎?啊——”男人的喊叫越發淒厲。
風雨飄搖,那位嬸子聲音彷佛泣血:“該死的狗東西,還敢提當年的事,當然要不是你非要去賭,咱家至於這麼多年靠宋大哥一家接濟嗎!你那腿!當年就算賭坊的人不給你砸老娘也早晚給你砸嘍!”
屋內沉寂半晌。
嬸子抱著個包袱抬步走出來,勉強笑道:“箏姐,讓你見笑了。嬸子先給你鋪個床。”
夜色粘稠,宋錚看不清嬸子的表情。
“嬸子,可以送我回家嗎?”宋錚輕聲道。
正值電閃雷鳴、暴雨瓢潑,此時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失禮。但這位好心嬸子家中明顯情況複雜。她初來乍到,卻隻是個睜眼的瞎子——兩眼一抹黑,憑自己肯定是摸不到家門口的。
好在嬸子像是非常明白她的顧慮,隻微微歎了口氣,“那該死行瘟的話你實在不必聽......罷了,箏姐兒你跟緊我,嬸子送你回去。”
宋錚緊緊貼在她的身後,憑借閃電帶來的一瞬光亮勉強辨認著眼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