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錚忍著打人的衝動帶著可憐病號從醫館衝出來。
回村的路上,阿玖低頭跟在宋錚身後不言不語,宋錚則在心裡飛速進行著天人交戰。
按理說,她那一凳子算是給阿玖續了命,最多最多再給他些銀子也就仁至義儘了,至於將來的命數如何,全看阿玖自己的造化也就罷了。
可這樣冷漠的處理方式終究少了些人道主義精神,宋錚也確實開不了這個口。
田間的雜草看似隨風四處搖曳,地下的草根卻紮得穩穩當當。
宋錚放慢腳步,像是隨口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古代人不都講求順應天命嗎,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活——
“治病啊。”阿玖輕描淡寫地打斷宋錚的腦補。
宋錚卡殼了一秒,“你,你打算怎麼治?”
“嗯......收拾收拾包袱回京城去好了。表哥當前筋信骨強,哪有賴在表妹家等死的道理?”阿玖搖了下頭,大開大合地來了個擴胸運動。
宋錚:“......”很好,很有精神。
宋錚沒有問他需不需要她跟著去,阿玖也沒提。說到底,他們平時再怎麼表哥表妹叫得親密,可在兩人的印象中彼此都是萍水相逢。
到家後,宋錚一言不發衝進了自己的小屋中。阿玖抬頭看向太陽,被晃得眯了眯眼。
直至星垂平野,紅日初生,如此三遍。他沒有見宋錚再出來過。
阿玖倚在窗邊看向房門緊閉的小屋,這三天,除了屋外時不時出現又消失的食盒,整個院子裡仿佛從來隻有他一個人。
本來他也隻是一個人。阿玖扯唇冷冷笑了一下,邁步走出房門。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原本被餓太久導致渾身無力、頭暈目眩的症狀幾乎已經消失,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站在宋錚的屋前,阿玖靜靜凝視著這一扇脆弱的木門,雨夜的狼狽好似仍舊曆曆在目。
丟人,他想。
儘管前塵往事在他腦海中像被糊了層窗紙般模糊不清,但阿玖無比確信自己之前絕對沒有那般狼狽過!
越看越氣,阿玖寒著臉轉身,抬腳。
“喲,表哥怎麼在這?”略帶調侃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阿玖腳步頓住,沒有轉身。
宋錚挑眉看向阿玖的背影,故作失落道:“表哥真是好狠的心啊,表妹兢兢業業、包吃包住照顧你那麼久,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離開麼?”
“嗬,沒想到箏姐兒還記得表哥,我還以為表妹是明白表哥不堪大用,巴不得表哥識相點趕緊滾出去自生自滅呢。”
這話攻擊性就有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