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中天錦庭小區門外的空地上,臨時搭建起來的大棚裡,偶爾傳來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給這個寒冷的夜,更加賦予了一絲悲涼。
大棚裡的祭台旁,薑武小姨,抓著表情木訥、隻會流淚的薑武衣領,不顧自己兒女哭著阻攔,來回抽著薑武耳光的同時,嚎啕大哭“你個畜牲,你還我姐姐命來…”
而跪在薑武身旁的王敏,手裡死死的攥著自己的手機,對於身邊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熟視無睹,聽著耳邊那一聲聲哭罵聲,眼淚也緩緩的流了下來。
而跪在另一側的李陽,也沒有絲毫動作,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
雖然已然和薑武離了婚,但想到這些年,薑母韓曉燕對自己的種種之好,李陽還是毫不猶豫的穿上了孝服,以兒媳婦的身份,送自己薑母韓曉燕最後一程。
得知噩耗趕來的李新義,對於自己女兒穿孝服的行為,壓根沒有阻攔,畢竟,兒子是兒子,母親是母親,對於知書達禮的韓曉燕,還是相當認可的,臉上也儘是悲憤之情,坐在旁邊,一直默默的抽著煙,時不時也會擦擦那微紅的眼角。
大棚裡的氣氛壓抑無比,到處充斥著悲傷,前來吊唁的賓客絡繹不絕,有這幾十年來,韓曉燕教過的學生,也有彼時的好友和昔日的同事,雖然大家可能不認識,但今天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來送這個苦命的韓老師,最後一程。
祭台上的香爐裡,早已被清香插的滿滿當當,以至於後麵前來吊唁的賓客,都得小心翼翼的找縫隙,才能把手中的清香插進去。
而李元浩和卓越等人,也給自己係上了代表晚輩直係親屬的孝,站在大棚裡,招呼著前來吊唁的賓客。
幾分鐘後,隨著王敏的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看了一眼手機的王敏,當下起身,走到乾媽韓曉燕的祭台前,看著自己乾媽韓曉燕的遺照許久後,直挺挺的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後,站起身,轉身準備往出走。
不過,瞬間,自己耳邊就傳來了薑武的聲音“小敏…”
王敏當下就是一怔,扭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薑武,隻見薑武眼含熱淚,嘴唇顫抖了半晌後,這才輕輕吐出兩個字“謝謝!”
一瞬間,看著薑武哭著吐出這兩個字,王敏也開始哽咽,表情極其委屈的看著薑武,眼淚也再次流了下來,許久後,伸出手背,抹了一把眼淚,捂著臉站了許久,這才毅然決然的抬腳走了出去。
五分鐘後,一直留意著王敏的卓越,看到王敏的車子離開後,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屏幕看了一眼,也走出了大棚,開著自己的車子離去。
下午的時候,卓越在屍檢中心門口,打出的那個電話,是打給在王敏那上班的陳孟鑫,讓陳孟鑫給自己找了兩個可以隨時查看位置的定位器,一個放在了王敏車上,另一個,為了保險起見,放在了李元浩的賓利上。
因為王敏當過兵,為了怕王敏起疑,所以,在王敏走了五分鐘後,這才開車跟了上去。
此刻,根據定位顯示,王敏的奔馳,在環城北路上,由東往西極速行駛,卓越絲毫不敢耽擱,一邊儘量保持著兩車的距離,一邊不停的刷新著定位,殊不知,自己身後,還跟著李元浩。
在卓越出發的第一時間,覺察到不對勁的李元浩,就開著自己兄弟的車,跟了上來,由於卓越沒見過這輛車,所以,也沒有發現李元浩。
與此同時,三橋附近的一家建築工地裡,原本應該亮著燈的工地,此時卻漆黑一片,工地裡也空無一人,隻能聽見角落裡,水泥罐車和泵車發出的轟鳴聲。
在水泥罐車和泵車的旁邊,是一個十幾米深的地基坑,站在坑裡的金大鵬,雙手扶著泵車的水泥輸送管,往自己麵前,已經綁好鋼筋骨架,直徑一米五的承重柱預留孔裡,傾注著混凝土。
站在旁邊的杜斌,一臉嚴肅的表情,時不時借著手中手電筒發出的光亮,看一看澆築的位置,眼看差不多了,這才對著自己耳邊的電話開了口“可以了,泵車關了吧!”
隨著杜斌一聲令下,停在上麵的泵車發動機聲音明顯小了不少,而金大鵬手中扶著的水泥輸送管,混凝土的流速也降了下來,直至完全停止。
躺在兩人旁邊地上的唐九顏,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不斷的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嘴裡也因為塞著破布,而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悶哼聲,求生欲讓自己的雙手,不停的在身後掙紮。
但很顯然,由於自己被手銬銬住的雙手,已經被尼龍繩牢牢的和自己的腳踝綁在了一起,一切顯得那麼徒勞,整個人反躬著,就像一隻過年時,躺在木板上的年豬。
奔馳車上的王敏,之前臉上的悲傷表情此刻,被一臉陰狠代替,眼神中也是抑製不住的殺意,隨著一直猛踩油門,車子也離工地越來越近,終於,在即將到達工地之前,王敏拿出了電話,給葉小龍打了過去。
隨著車子到了工地門口,工地大門也被褚良和葉小龍從裡麵打開,車子直接開了進去,大門也隨即被合上。
五分鐘後,卓越的車子也停在了工地門口的路邊,看了一眼定位,卓越直接下了車,也顧不上鎖車門,看了一眼工地的圍牆,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個快跑借力,翻了進去。
而已經把車子停到對麵路邊的李元浩,也已經明白要發生什麼事,看見卓越翻進了工地,也趕緊從車上下來,踉蹌的穿過了馬路,也翻進了工地裡。
因為兩人一前一後翻了進去,所以,距離也不遠,看到卓越往前狂奔,李元浩趕緊快步追了上去,同時嘴裡壓低聲音,衝著前麵的卓越喊了一聲“卓越!”
在李元浩開口之前,已經聽到身後腳步聲的卓越,當下也停了下來,看著追上自己的李元浩,皺起了眉頭“你來乾什麼?”
李元浩一把抓住了卓越的胳膊,沒有回答卓越的問題,直接反問道“你就不能當不知道嗎?”
卓越當下就是一愣,直接一把甩開了李元浩的胳膊,再次往前跑“他瘋了,你也瘋了,我他媽不能看著他往死路走!”
一看卓越要跑,李元浩也急了,直接往前急跑的同時,一個飛身,把卓越撲倒在地“沒人知道,這就不是死路。”
拚命從地上掙紮起來的卓越,也是徹底急眼了,生怕時間來不及,直接就照著李元浩的臉,給了一拳,張口就罵“你他媽的給我滾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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