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塊綠化的大葉女貞林占領了隗村周邊山崗的時候,鎮政府召開了表彰會,不過不是表彰拆遷先進的,而是表彰植樹先進的,拆遷的事,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隻字未提,人們似乎忘記了不久之前如火如荼的拆遷,而沉迷於一片綠色的女貞子的洪流之中了,馮鄭宋的表彰會,彆具規格,不僅表彰了各站所、機關科室的先進單位和先進個人,連市裡各單位也一同表彰了,取名叫作“援建”,而且是大膽地用現金予以獎勵的,會議規格也被現金給抬升了上來。
會議如往常一樣進行著,宣讀表彰文件、發獎,渠四格代表鎮政府做工作總結發言,最後再輪到馮鄭宋高瞻遠矚、高屋建瓴的重要講話,沒想到馮鄭宋並沒有顧及縣直各單位的同誌在場,而是把稿子放到了一邊,曆數起隗鎮的罪惡來:
“丁鐵山,執政期間腐化墮落,貪汙受賄不說,生活作風極差,那個什麼小紅,為什麼辭職了,說白了,她乾不下去了,給丁鐵山玩起了李根萊溫斯基,大夥是不是覺得很可笑,還有馮牛套,也就是我親叔,和什麼一個衛生院的老娘們打得火熱,一路吃拿卡要,一個鄉鎮級乾部,而且是副職,竟然撈摸了120萬,天文數字啊,這些錢從哪兒來的啊,就是隗建設這些不法商人給孝敬的,造假合同,坑害老百姓,官商勾結,沆瀣一氣,如何不出事?”說著,眼睛向下,把隗鎮的乾部一個個地排查了一遍,敲響著警鐘。
“我們在座的,還有一些人,我希望趕快把屁股給擦乾淨,把屎給抹拉掉,不要再乾這些事了,說出去丟我們隗鎮的人啊,一個派出所長,竟然拉著小姐去賣淫,一個保安公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給推到溝裡,還有一些人,根本不懂規矩,與這些人打得火熱,還違反紀律,處處對鎮政府決策提出反對意見,不是采取正當的方式向上反映,而是采取極其下作的手段,向上捅事,聽說還有人主動向有關媒體寫黑材料的,不要以為自己聰明,其實,你蠢得很,要想學丁鐵山、馮牛套、嶽中玉一樣當反而典型,那就請跳出來吧,我相信,政府和人民群眾的風暴會淹死你們這些敗類的!”馮鄭宋已經站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瞪著田之魚,主席台拍得“啪啪”作響,大叫道:“敢玩,我等著。”坐在田之魚身邊的王誌和用腿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腿,指了指自己的筆記本,那上邊歪歪扭扭地寫著:“糟魚,你是不是日他老婆了?”旁邊還畫了個半裸的女人像,田之魚臉一寒,沒有接腔。
剛開完會,田之魚又一次被派出所傳喚了,似乎是準備好了一樣,還是那位警察,聽說他已經接任隗鎮派出所所長了。
警察:“田之魚,老主顧了,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讓田之魚欣慰的是,這回可以多說話了,不僅僅隻能回答“是”與“不是”了,看樣子還可以陳述一番的。
警察:“聽說,你和李悲城是親戚加同學關係,他還把女兒耽意從正縣某中學轉到隗鎮中學來?”
田之魚:“說不上親戚,是表親,也不是同學,他比我高兩屆,隻能算是校友,他女兒轉到隗鎮中學來上學,是國家允許的,教育部門辦理的有正規手續……”
“啪!”田之魚還沒有說完,那警察已經拍響了桌子,憤怒地說:“隻能回答‘是’與‘不是’,哪兒那麼多廢話,表親不是親?同校不是同學?他女兒轉學不是事實?有什麼好狡辯的?”
田之魚不再說話,或許剛才是人家忘記交代了,或許是自己太較真了,田之魚似乎認為自己犯了“白馬非馬”的錯誤,自己倒感覺到好笑了。那警察也不客氣地問道:“那20萬是怎麼回事?”
“是!”田之魚回答道。
“是什麼事?是怎麼回事?”警察問道。似乎又想起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狠狠地說:“田之魚,我知道你文化高,我不跟你玩文字遊戲,這個,你可以回答,越詳細越好。”
田之魚:“他給我20萬元,讓我轉交給隗建中的家屬,報告,回答完畢。”
警察:“就這麼簡單?他沒有跟你說什麼?”
田之魚:“就這麼簡單,他給我說,如果不夠,他可以再賠償點,他對不起隗建中,報告,回答完畢。”
警察:“哼哼,他倒成慈善家了,我問你,那5000元,是怎麼回事?”
田之魚:“是我給隗建中上的禮金,行了吧?”
警察:“不行!你們都成慈善家了?鬼聽著都會笑的。”
田之魚:“那,是它的事。”
那個警察暴怒了,於是問訊變成了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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