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年的雪來得這麼早,雖說隻是薄薄的一層,但還是宣告著已經進入寒冬了,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田之魚沒有到學校,而是直接到了鎮政府會議室,沒想到馮鄭宋並沒有參加會議,審計會是渠四格主持的,審計的對象為各站所和縣直局委直管的單位,渠四格也沒有多講什麼,隻是宣讀了鎮政府的文件,簡略地安排了下審計事項,就結束了。
小梅的身子已經有些不自然了,雖然穿上了大棉襖,可鼻子出氣的聲音就能聽出來她重身了,田之魚慢慢地等著她、陪著她,生怕她腳下打滑了,小梅笑了笑,接收了田之魚的好意。
“田校長,給你說個事,你得做做文娟姐的工作,我給她介紹了個對象,是縣城的一個公務員,她不跟人家見麵,這朋友咋談啊?文娟姐,挺可憐的。”小梅似乎早已放下了對賈文娟的成見與敵意,田之魚點了點頭,問小梅,小玉姐妹這兩天咋樣,小梅搖了搖頭,說,小玉都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她姐那事,滿街人都知道了,還有人罵小紅是個破鞋貨,到處訛人的,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還……小梅沒有說下去,田之魚心裡早已涼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褲襠裡的事,實在難說。
二人說著話,早已到了學校,李文玉也在辦公室裡等候了,她急忙問了有關會議的事,還說了,這次審計鎮政府沒有用財務科的人,而是馮鄭宋從外邊找來的,田之魚看了小梅一眼,心想,這事,渠四格可沒有說啊。小梅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李文玉歎了口氣,打電話到處打聽著,是哪兒的人來審計。
田之魚正想著如何見賈文娟和隗小玉時,賈文娟竟然來了,麵無表情的遞給田之魚一個文件夾,田之魚翻閱著簽了字,賈文娟冷冷地說:“你看內容了嗎?”田之魚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賈文娟又翻回一份文件,指著說道:“鎮直後備乾部培訓,讓吳老師去吧。”
田之魚一愣,心想,這個小官迷,怎麼主動讓人了呢?隨即苦笑了一聲,問道:“你呢,怎麼辦,賈主任?這個位置,應該是實職副校長吧。”賈文娟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說道:“我,不想了。”
田之魚抬頭看時,賈文娟已經合上了文件夾,說道:“我去看了小玉他姐妹倆,你就不用去了。”說完,走了出去,田之魚猛然發現,賈文娟走路的姿勢變了,不再翹臀擺腰了,身子似乎僵直了些,少了諸多豐潤,田之魚這才想起小梅交代的事,正要喊賈文娟,吳小敏卻走了進來,田之魚隻好作罷,這事,還是單獨給她說吧。
吳小敏果然是得著信來問後備乾部的事的,沒想到還沒有開口,田之魚已經說了,賈老師主動放棄了,吳小敏歎了口氣,扭身走了,看來,不通過激烈競爭得來的,實在沒有什麼味道啊。
沒想到幾天功夫,弓背路和弓弦路同時被藍鐵皮給圍上了,上邊寫著“道路施工、車輛行人繞行”的字語,看來是要修路了。田之魚剛想往西邊老墳窩方向繞行時,見有人推開了一張活動的鐵皮,直接鑽進去了,田之魚也跟著過去了,原來裡邊還沒有開工,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大葉女貞的落葉在雪地裡頑強地露出幾分青色,采桑社區的藍鐵皮依舊泛出灰暗的光,半拉子樓房上,雪倒比地上還厚些,田之魚的眼忍不住看了九魄井一眼,在一片青灰色的大葉女貞樹林中,那三棵老桑樹卻被保留了下來,讓田之魚的心稍稍安慰了些。
玄黃廟殿頂上的雪已經開始融化,點點滴滴地落在空蕩蕩的院子裡,發出空洞的聲響,懸霧山被籠罩在淡淡的薄霧裡,有了幾分清涼之意,一道道融雪水印更象是淚痕,田之魚無心於此,推開了廟門,避開了賢王爺無助的眼睛,直接推開了後門。
賈文娟靜靜地坐在床邊,如同一尊麻木的雕塑,沒有表情,田之魚也沒有吭聲,坐在了賈文娟身旁,好長時間,田之魚才開了口:“黃花兒,不,文娟,小梅說給你介紹了個男朋友,你怎麼跟人家不見麵啊。”
賈文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冷地說:“謝謝小梅了,也謝謝你,我現在不想提那事,我就想一個人靜靜,你走吧。”說著,眼裡似乎有淚水出來了,賈文娟鼻子輕輕地吸動了兩下,忍住了淚水。
田之魚的一隻手已經搭上了賈文娟的肩頭,輕輕的撫摸著,說道:“娟,有什麼事,說出來,哭出來,會好受點的。”
賈文娟依舊冷冷地說道:“田校長,你走吧,我知道該怎麼辦,大家都不容易,你也要顧好你自己,你走吧,彆讓紅秀姐操心了,一切都過去了。”說著,輕輕而堅毅地推開了田之魚的手,打開了玄黃廟的後門。
田之魚愣愣地走了出去,過了好長時間,他能聽到壓抑的哭聲,如同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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