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隊員和麻喜倉等人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一起的時候,王瑞林的心情還沒有緩解過來,達摩嶺大隊賬目的漏洞是很明顯的,豐子澤、宋鄭馮截流了各生產隊的各項資金,可如今,賬目卻被人為地“搶”走了,他們要做什麼手腳,誰也不知道。麻喜倉、吳大用等人又傳回了更加讓人不安的消息,那個董美麗,是縣委秦大明副書記的小姨子,平常在公社大院就是個飛揚跋扈的角色,連她的分管領導閻國慶都懼她七分,和豐子澤關係不乾不淨的。還有公社財務室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已經開始拆賬本了,那隻能說明,要麼他們是往裡麵加東西,要麼是抽掉東西,要麼是更改東西,所以這些,都會讓賬目麵目全非而使得審查無從下手。
“這事,可不是件小事啊。”麻喜倉不無擔心地說道,他是吃過這方麵虧的。建國後,他跟著財政局局長趙全生工作,而趙全生卻在鎮反運動中做為“田縣第一貪”被執行槍決了,成了田縣財政史上的第二奇官。
新中國田縣財政史有兩大奇觀,第一便是,田縣財政不是在“千瘡百孔、一窮二白、債台高築、百廢待興”的舊中國財政上建立起來的,因為,和平起義的王廷玉國民黨田縣政府交給新政府一筆巨大的財富,不唯是支前的糧食還是現大洋,而且還有一批金條、銀圓,這中間,有他們收繳日軍、漢奸的財富,也有剿匪所得,更為隱蔽的是,有一部分是國民黨特務係統發放給王廷玉的“反共”經費。在當時的政權移交中,是一大奇跡。
新中國田縣財政史上第二大奇觀便是,這些財富不翼而飛了,直到現在,也沒有破案,而做為當時田縣財政局局長的趙全生卻被判了死刑,而且是一樁沒有收繳到贓物,沒有線索,沒有人證、物證,甚至連當事人都沒有承認的判決。唯一的理由便是,他是財政局長!
趙全生不是本地人,他是東北四野南下的乾部,40軍在中原地區剿匪時,受傷留在了田縣,接手田縣財政工作,由於田縣農業、工業、手工業、商業基礎好,在抗戰及解放戰爭中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尤其是煤炭開采、麻紙生產一直是田縣的工業支柱產業,加上如火如荼的合作化運動,田縣財政很快便雄踞中州經濟之首。
就在這個時候,也就是王廷玉死後不久,田縣財政局準備向剛剛成立的田縣人民銀行移交那筆金銀珠寶的時候,封存在田縣財政局庫房裡的金銀珠寶卻不翼而飛了,而且隻盜走了金銀珠寶,當時封存的中原票子、華北票子,一張也沒有少。而這個庫房,隻有一把鎖,鑰匙就在趙全生身上,而據趙全生交代,自從最後一次驗收後,他根本就沒有開過那把鎖,他更沒有偷盜過這批財寶。
“我敢說,趙全生沒有偷盜那批財寶,他這個人,是南下乾部,但卻不是東北人,他是江西人,是個參加過長征的老紅軍,孤身一人,無家無口,對個人生活要求近乎苛刻,公家的便宜,一點都不會占的。”麻喜倉對趙全生下著他個人的結論,說道:“趙全生出事後,我們當時在財政部門上班的十幾名乾部全部調離財政係統,我下了羅溝煤礦,並因此受到了多年的審查。”
“幸虧當時二叔死了,要不然,這個案子的矛頭肯定會指向他的,因為,當時他已經被定性為特務了,特務,在人們的心目中,是什麼事都能乾的,好像有特異功能一樣,要是給他叛個隔空移物,那才叫笑話呢?”羅子七也笑了起來,說道:“不說這些舊事了,說點高興的事,經過努力,建水窖的資金終於有了眉目,以後還要大發展呢。”
麻喜倉卻搖了搖頭,說道:“老羅,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你知道老蘇從縣裡回來,為什麼不高興嗎?”
羅子七笑了,說道:“還不是為了宋鄭馮的事,難道他們不是妨礙公務了?”
“是妨礙公務了,可他們辯解說,他們是在維護群眾的利益,要知道,他們檜樹亭村的社員,日子過得是最好的,他們今天上午還組織了十幾個人到了縣委,遞交了全生產隊社員簽名的‘聯保’書,要求釋放宋鄭馮他們。”麻喜倉不無擔憂地說:“你老羅要查他的賬,他豐子澤卻已經把二嬸子‘十惡不赦’的大狀和我們達摩嶺煤礦、隗鎮供銷社、隗鎮信用社甚至是他主政的隗鎮衛生院全告了。要求徹查曆史、現實問題。”
“卑鄙,小人,他這是在攪局,在向上級施壓,我就不相信了,我們為什麼怕他?而每每得勝的又是他呢?是我們的水平太差了,還是我們太軟弱了?”羅子七憤怒地說道。
麻喜倉搖了搖頭,說道:“什麼都不是,是他用的方法,你用不出來。”
“有什麼用不出來的,他吃了、喝了,瞞得住我們,還能瞞得住他們自己的人,隻要攻破他們其中的一個、兩個,事情不就好說了,我看那個田桂星,未必就是他的鐵杆,真正動起真來,他會投降的。”王貴才對他打了一巴掌,而沒有敢回手的田桂星這樣評價道。
麻喜倉同樣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王技術員,你太天真了,田桂星可能不是他的鐵杆,豐子澤也未必把他當成人看,到了一定的時候,田桂星、王滿當甚至宋鄭馮、王來賓,都有可能成了他這隻‘變色龍’的尾巴。到現在,我一直都在想,王來臣的死,就應該是他發現了什麼?而不是我們猜測的豐子澤要當什麼小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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