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鎮供銷社食品加工廠複產的消息,讓隗鎮的人們感到一陣驚喜,明天就是中秋節了,要是能給老人送上幾塊純正的荷葉餅,那該多好啊,那味道,已經十幾年沒有吃到了。
“怎麼樣,羅書記,我就說,我們麵粉廠接手食品加工廠這事,能行,肯定能行。”閻國慶得意地向前來參觀的羅子七、周振傑等人介紹著,羅子七吃了一個熱乎乎的荷葉餅,還是那個味道,酥香蜜甜。他顧不得聽閻國慶彙報,又要拿下一個吃時,樣品盤子卻被王滿倉給端了起來,向後麵的人讓去,回頭笑著說道:“羅書記,你吃個雞蛋糕吧,那東西,好消化。”
羅子七笑了起來,說道:“好你個三弟,也管起我來了,我這段,身體恢複得可好了,這些日子,西旺那小子,又是給我燉雞蛋,又是給我攪甜湯熬小米粥的,我這身體,剛剛的,吃個荷葉餅算啥,好吃,真的好呢,和過去一個味道,是不是還是那位魏師傅搞的啊,一定要把這門手藝傳下去,可不能毀在我們這一代人手裡啊。”
閻國慶笑了向桌案那邊招了招手,喊叫了一聲:“讓魏師傅過來一下,羅書記要見他。”不一會,魏和尚便小跑過來了,一手的油膩。羅子七筆了,說道:“我魏,我還以為你老小子不在了呢?嘿,當年是我們對不起你啊,一個做荷葉餅的,竟然也被當成‘黑專’給批了。”
魏和尚也笑了起來,說道:“老羅,我這點罪算啥,不過就是下放回家勞動去了,不乾工業咱去乾農業嗎,你才受罪了呢,聽說,都住監獄了,還有少姑奶奶、大少爺,哪過得是啥日子啊?不過,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這個魏和尚,原來是蘇子義家的廚師,他口中所說的少姑奶奶、大少爺是蘇君峰和他的妹妹蘇文玉,他掌握的糕點製作手藝,多數是得到蘇子義和小叫蛐指點的,那兩口子,可是有名的嘴刁。
“是啊,是啊,都過去了,老魏啊,你們這工資是咋發的啊?”羅子七又提了一個問題,是想問問他們的工資落實沒有。
“工資啊,是財旺廠長負責發的,和供銷社工資差不多,給我定了個技術工,比他們稍高點,也就是五十多塊錢吧,不少了,不少了,聽說快超過你了。”魏和尚滿意地笑了。
羅子七也笑了起來,說道:“咱倆差不多,不過,我這胃不行,是受過重傷的,上級另外給的有二十塊錢的補貼,所以就比你高了點,我是問,以前的工資,落實了沒有?”
魏和尚連連搖著手,說道:“老羅,我可不會要那錢,做人,得品良心,這些年,國家雖說沒能給我發工資,可生產隊卻給我分了糧食,咱咋能領雙份呢,你說是不是?老羅,你領了?”
魏和尚說出這話來,羅子七倒是尷尬起來,說道:“老魏,我啊,領了,不過,送給他們修水窖了,我這心,才安穩了些,與你老哥相比,我是不是太渺小了些。”眾人嗬嗬地笑了起來。
羅子七扭過頭來,說道:“大夥先彆笑呢,我還要提兩點要求。第一、大夥要向閻國慶主任學習,每個領導乾部,要帶一個社隊企業,最好是把原來的死滯企業給救活了;第二、這香甜可口的荷葉餅,大夥也吃了,都給我堵住嘴巴,今後,咱隗鎮,要大興實乾作風,彆再天天告狀了,有個彆乾部,已經走到懸崖邊上了,組織上給你留的時間,很有限了!”說完,眼光從參會的人們臉上掃過,王來賓的臉,紅了。
中秋節到了,達摩嶺寨子裡的人家,也熱鬨了起來,時不時傳來剁餃子餡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人間煙火氣息,寨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們相互祝賀著,人們感到少有的輕鬆,臉上寫滿了幸福,或許這幸福來的,就是如此簡單。
王來賓家中,兒子、兒媳沒有回來,女婿陳家印、女兒王鬆麗帶著兩個外孫回來了,翁婿兩個還是坐了下來,喝上一杯。王來賓歎了口氣,問道:“家印,聽說你工作調動了,不在業務股了。”
陳家印點了點頭,也歎了口氣,說道:“趙金星這個家夥,不地道,他兒子出了事,倒怪起我們來,讓我去頂缸,把我趕到商業車隊來了,不是個東西。”
“車隊,不是挺掙錢的嗎?王滿倉他們可是發了大財的,你就沒有聽鬆枝剛才回來說,他們車隊上的人,又是割肉,又是買魚的,日子過得舒坦得很。”王來賓有些不解地問道。
“誰會跟他們比啊,他們下那苦力,咱們會下?整天累得跟狗一樣,不是人乾的活。”陳家印喝了一口酒,說道:“我們那些人,是熬日子的,乾和不乾一個樣,反正就是那麼點工資,誰去伸著脖子拉車啊?”
王來賓看了女婿一眼,問道:“我好歹在商業局業務股還是個副股長呢,下去後,也沒有給你安排個職務?”王來賓有些不解地問。
“有,副隊長,一群拉貨的苦力,副隊長,誰稀罕啊?”陳家印不屑地說道:“他趙金星,不是整人,又是乾什麼的,他那個狗屁兒子,算個啥東西啊?”
“這麼說,你們和王滿倉的運輸隊,沒法比了,在業務上也沒有什麼衝突?”王來賓不想糾纏趙金星父子的事,那事,確實怪自己。那是紀委接到自己送上去的舉報後,來做外圍調查,然後給王滿倉定性的,沒想到自己和趙雪濤弄巧成拙,反倒幫了王滿倉的忙,險些被羅子七得逞,說自己是誣告。
“業務上,他們是找活乾,搶活乾,我們是等活乾,有時候,我們還要把一些重活給推出去呢,和他們,能有什麼衝突?聽說,這個王滿倉能得很,他還向縣委反映什麼業務壁壘的事呢?是不是覺得,有人爭他的業務啊,可能嗎?累死人的活,也有人爭?反正我不相信。”陳家印似乎喝多了,說起話來也沒有了頭緒。
王來賓想起了宋天成說的話,或許他說得對,王滿倉的勝出是十拿九穩的事了,他們所能乾的,也隻能是攪局了。
下午的時候,客人們隱隱約約回家了,寨門口再度熱鬨起來,大夥和客人們說著客氣話,準備出工了,今天是歇了半天,菜地裡的活計,還多著呢。
王來賓少有地送閨女、女婿往寨外走去,還笑著對坐在寨門口的黃驢子說道:“你看看這個家印,一喝就多,鬆理、鬆論哥倆又不在家,我還得把他給送回去,真是的,年輕人啊。”說完,向正縣糊塗鎮方向走去。
喜歡又是一年三月三請大家收藏:又是一年三月三天悅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