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穢司的隊伍往東北方向行進,由另外一條路進山。
隊伍裡有個校尉看了看,悄悄向傅景瑜稟告:“大人,這似乎不是鎮民常走的那條進山路。”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旁邊的許源聽見。
這隻隊伍裡,傅景瑜、嚴老和盧正彥三位,對許源絕無任何看法。
但這些普通校尉,大半心裡都有些較量的意思。
一個外人發號施令。
而且聽說老大人已經許了“檢校”之職。
這些普通校尉們,為祛穢司出生入死好幾年,袖子上最多也隻有兩道雲紋。
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服氣”,其實就是嫉妒了。
許源卻恍若未覺一般,抱著大福解釋道:“最常走的那條路上,有美人壩和帽兒塚。
今日禁下葬,帽兒塚的屍婆子大凶——那條路走不得。”
校尉自是不大相信,但隨後看到,隊伍後方,陸陸續續的幾個打柴人、貨商都跟在後麵,從這條路進山,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許源反倒是來了興趣一般,和那校尉攀談道:“你對鎮子很熟?”
校尉答:“昨下午和對門的劉記村酒坊夥計聊了聊。”
許源和傅景瑜去見英太婆,這些校尉們也沒閒著。
既然如此……進山後許源便道:“諸位既然熟悉,那就有你們來開路吧。”
幾個校尉頓時遲疑,一起看向剛才說話的那位,他的衣袖上有兩道雲紋。
“這……我們其實也隻是簡單了解了一下鎮子的情況,當然遠不如許公子熟悉,還是你來帶路吧。”
校尉們心裡不服氣,但遠沒到嫉妒失智的狀態。
鬼巫山這種“化外之地”何其凶險?
就靠著跟阿光聊那幾句,就敢在前麵帶路?那是找死呢。
“哦。”許源答應了一聲,道:“那我帶的路,可未必是鎮民常走的路。”
校尉老臉一紅,訥訥不言。
許源點到即止,不再多說什麼。
但是想讓他忍氣吞聲,那是不可能的。
進山就是一片枝繁葉茂的林子,許源小心地走進去,道:“這裡的每一棵樹都是討債鬼。
你就算是隻摘了它一片葉子,它也會每天晚上到你夢裡來討債,還不上就被他的枝條一頓鞭打,打到第七天,就把你的魂魄徹底打散了。”
許源避開一根細枝,叮囑眾人:“大家離我遠一些,學著我的樣子,不要出什麼意外。”
眾人便和許源拉開了約麼兩丈的距離。
許源怎麼走過去,他們也怎麼過去。
地上的枯葉不算,但若是有一片落葉還帶著點綠,那就決不能踩。
許源正走著呢,一根樹枝忽然橫著彈了過來。
上麵有幾片葉子眼看就要碰到許源身上,許源猛地一個滑鏟,身子貼著地麵從樹枝下滑了過去。
許源在一丈外回身,瞪著那根樹枝端詳,認出來了:“什麼時候混進來一隻碰瓷鬼?!”
碰瓷失敗,那樹枝上的葉片抖動,嘩嘩作響,罵得很難聽。
“繞過去。”許源對後麵的眾人說道。
也不是隻說一句這麼簡單,許源得自己先繞回去,給眾人探路。
這麼著便耽誤了不少時間。
終於走出這片林子,許源的臉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