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想進的…那個洞裡…十個人…不是我…”
昏暗的審訊室中回蕩著我如同著魔般地呢喃,恐懼、不安圍繞在我身邊,與驚魂未定的我一同被囚禁在這審訊桌前,壓抑的氣氛讓我呼吸困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連同手銬也被帶動的“叮當”作響。
“他媽的,我們陪了你兩個多小時,你除了這幾句話就不能說點有用的嗎?”一名警察突然暴起,衝到我的麵前,指著我說道:“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看著麵前的警察,我不自覺的停下了喃喃自語,無限放大的窒息感使我的雙眼發花,無法思考,不知壓抑了多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不是我!不是我!”我一邊大叫著一邊伸手想要去掐那個警察的脖子,卻被身後的幾名警察按在了桌子上,我不停地嘶吼、不停地掙脫他們,直到我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再次睜眼,我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山洞,它就在我麵前,正如同我最開始見到它那樣,陰森幽暗,深邃神秘,不時還會有隱約的滴水聲與岩石相撞聲從漆黑的洞口傳出,勾引過往的旅客去探尋它內部的一番洞天,可是我知道,那裡是深淵、是地獄、是埋藏無儘恐懼的漩渦。我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麵前曾經死裡逃生的山洞,求生的欲望迫使我想要趕快逃離這裡,身體卻因為恐懼而不受控製,山洞中傳出來的微風死死的抓住我每一處毛孔,想要再次把我拖入這無邊的噩夢之中。我身上的審訊服不知何時變成了我最熟悉的登山服,手上的鐐銬也變成了我最喜歡的登山杖。在我麵對著山洞愣神之際,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
“可算到了,隊長,這個就是咱們的目的地啊?”
身後銀鈴般的笑聲讓我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夢,我猛地回頭看去,一名學生模樣的女孩站在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隊長你發什麼呆呢,跟你說話你都不搭理我。”這個女孩子笑的天真無邪,可是在我記憶中,她早已死在了我麵前的洞穴裡,當時她滿身是血的躺在我懷裡,衝著我笑得格外勉強。如今再次見到她,我驚恐地說不出話,更讓我驚訝的是從她身後小道陸續爬上來的熟悉麵孔,這些都是那一次與我一同進到山洞中的隊友,他們每個人死前的畫麵我還曆曆在目,現在卻都生龍活虎的站在我麵前,我有些恍惚,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來。
“啪”我手中的登山杖掉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聲響使我的思緒恢複了些許,我麵前的女孩看我許久不搭理她,氣鼓鼓地撿起我掉下的登山杖,打了我一下,說道:“昨天讓你早點睡,你就不聽,這下好了吧,老年癡呆提前了吧。”在一眾歡聲笑語中,我回過了神。
麵前這個女孩叫趙依茜,是一所名牌大學的高材生,趁著假期與她的朋友們去各地旅遊。與我相識是在灣祁鎮的長青廟,當時他們在那邊迷了路,偶然碰上了我,我幫他們走出困境,並帶著他們參觀了長青廟,我們相談甚歡,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想要在大學畢業前旅遊全國,我很支持他們的想法,並和他們分享了我的旅遊經驗。為了防止他們再從灣祁鎮迷路,臨走前我將我的聯係方式留給了他們。
在那之後的一年多時間裡,小茜有時候會在網上給我分享一些他們各地旅遊旅遊的照片,有時候也會問我一些人文曆史的知識,他們曾幾次邀請過我和他們一同旅行,卻因為各種原因而被迫拒絕,直到半個月前,小茜在網上看到一篇關窟溶洞靈異傳聞的文章,便急急忙忙分享給我,我打開大概看了一眼,裡麵寫的基本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話,說什麼“在千窟溶洞裡看到去世的親人”、“千窟溶洞裡有不過鞋跟高的小精靈,它們會圍著我們轉圈。”甚至還有的說“在千窟溶洞裡看到已經滅絕的巨型恐龍。”整篇文章除了標題與千窟溶洞有些關係,其他的與千窟溶洞毫不相乾,這明顯是些招攬遊客的小把戲。
我嘲笑小茜道:“虧你還是個大學生,這些傳聞你也信。”小茜給我發了個生氣的表情,隨後與我講了許多她在網上了解到的關窟溶洞的“真人真事”,字裡行間裡透露著她對探秘千窟溶洞的渴望。我對這些奇聞怪事並不感興趣,但是千窟溶洞我倒是比較了解,千窟溶洞所在的山叫做平昆山,曾經離我家不遠,坐大巴車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車程,因為我家所在的氿潯縣並沒有什麼玩樂的好去處,所以小時候父母隔三差五就帶我去平昆山欣賞自然風光。
千窟溶洞位於平昆山接近山頂的一處偏僻位置,自從我記事起,便鮮有人去到過那裡,我也很少能在親戚朋友口中聽到關於窟溶洞的事情,十多年前,高中畢業的我與我的家人離開了那個小縣城,關於小縣城的記憶也儘數封裝,直到看到小茜給我發的“千窟溶洞傳聞”。關於小縣城平昆山的記憶才漸漸開封。
我跟小茜講了我小時候關於平昆山的一些事情,小茜很是驚喜:“沒想到平昆山離你故鄉這麼近,不如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探索千窟溶洞,順便回家鄉看看,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家鄉十年來有什麼變化嘛。”小茜的這句話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恰巧當時閒暇時間充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接受了小茜的建議,與他們一同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如今再次回憶起之後關窟溶洞的事情,記憶卻變得淩亂不堪,腦中閃過的記憶片段也是斷斷續續,仿佛有人將我與窟溶洞的記憶儘數剝離,我努力的回想關窟溶洞的事情,努力的拚接每一處記憶,卻隻能得到他們每個人死前的畫麵。我為什麼會回到與他們進入千窟溶洞前?在千窟溶洞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許多謎團讓我感覺頭昏腦漲,可現在看到他們安然無恙的站在了我的身邊,我記憶也有些亦夢亦真,看著麵前衝著我憨笑的小茜,我倒是寧願相信我的記憶是不真實的。我接過小茜遞過來的登山杖,勉強擠出一抹笑意,說道:“抱歉,昨天確實睡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