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沈家透不進陽光,房間蒙上一層看不見陰影,縈繞著陰森森的冷氣。
許隨盯了天花板有十分鐘,這才起身洗漱。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燒也退了,感覺全身都有精神氣了。
許隨笑了。
昨天叫不出來以為有多硬氣呢,結果還是氣不過三秒的德行。
他站在鏡子前吹濕發,長發柔順垂在肩頭隨風而動。
“有點太長了,打理起來很麻煩。”許隨摸著及肩的黑發,他自問自答,又仿佛在問空氣,“留還是剪?”
猩紅冰冷的眼睛從許隨的臉頰移到那頭長發上,惡鬼終於舍得投給其他部位一個眼神。
“不要它。”他冷冰冰的說。
他昨天想偷親許隨的側臉,被那堆亂蓬蓬的頭發擋了無數次,親都親不到皮膚上。
如果不是怕吵醒許隨,惡鬼昨天都想把那該死的長發一根根拔下來了。
許隨看不到沈燁,也聽不到聲音,可接話的速度一點不慢:“確實麻煩了點,晚上睡覺不方便。”
長發不容易乾,會增加他受寒生病的幾率。而且以沈燁的性格,要是喜歡早就威逼利誘讓他留了。
為了避免踩雷,也清楚沈燁不可能放他出去,許隨讓係統找剪頭教程,現場學起來,他理解能力驚人,翻閱兩遍後就知道該怎麼動手了,拿起剪刀在假發上實驗了一遍,就開始自給自足。
黑色短發遮住他的眉毛,略碎,一雙冰涼漆黑的眼睛吸人眼球,下顎削尖,看起來更加精神,少了幾分弱氣,多了冷清和鋒利。
沈啟還來敲門的時候,詫異的看著和昨天狀態截然相反的許隨,他愣在原地幾秒,這才道:“許先生,你剪頭發了?”
“嗯,一大早去剪的。”許隨平靜點頭,“有事嗎?我記得昨天提醒過作法時間在午夜十二點。”
“馬上開飯了,我來邀請您用餐,順帶見見我那幾個不成器的犬子。”
見兒子?這請求說不上冒昧,但是目的是什麼。
許隨遮住眸底的思慮。
高燒退下後,腦筋終於有力氣活絡起來,
昨天他和沈啟還扯皮將近三個小時,其中兩個半小時在嘮家常,那些看似瑣碎的信息一點點規整,在他腦海裡整理出了一個家庭關係網絡結構圖。
已知沈燁被沈家人一個未知人物殺死在家中,破壞了辛辛苦苦準備許久的鎖魂儀式,能做出這種不理智行為的人,一定是仇恨大於利益,才會一時昏頭乾下錯事。
排除掉最不可能的沈啟還和沈大嫂(兩人都是利益至上的享樂虛榮批,和沈燁沒有深仇大恨),那就隻剩下沈啟還的兩個弟弟和那一大堆私生子女。
沈啟還的兩個弟弟,一個是昨天見過一麵的軟腳蝦沈撫,在五年前和沈燁結仇。
原因是沈燁從分公司調任到主公司,沒幾天就發現這位待了十年之久的長輩貪汙受賄還能力不足,暗地裡出賣公司機密斂財,早就成了個人人唾棄的蛀蟲。
沈燁當場爆發,罵得驚天地泣鬼神。
沈撫被自家侄子當眾羞辱了一番,在組下員工麵前被甩了一臉的文件夾,一周後灰溜溜滾出公司,從而被沈老爺子懷疑能力,再也不肯給他接管公司的機會,至此結仇,
可沈撫的膽子還沒螞蟻大,他怒而殺人的可能性不高,畢竟窩囊廢隻會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奮起抵抗,不至於去謀害一個癱瘓在床的病老虎。
還有一個弟弟,常年在國外揮霍,是隻要給錢什麼都不管的浪蕩子,和沈燁接觸的次數不多,連結仇的機會都沒有。
沈啟還有五個私生子,三兒二女。
其中兩個女兒早早給自己備好了出路,選擇了合適的聯姻對象,對鎖魂儀式的事是知情但不阻止,畢竟誰能看到大把財產入賬還不心動?
剩下的三個兒子……
老三年紀不大,還是個未成年,正是慕強的年紀,對沈燁的態度是崇拜大於仇恨。
排除掉他,那就隻剩下老大和老二了。
沈啟還讓他去和他那幾個兒子見麵的目的,大概就是讓他揪出殺人凶手,以免壞了今晚的“作法”,或者讓那幾個人認識他這個大師,多認識一個人就是多一條人脈,以後公司還是要那些私生子來繼承。
“許先生,讓你和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見麵是有點唐突。”
沈啟還笑嗬嗬的開口了:“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多著,我的兒子們還年輕,目前還沒什麼大成就,可好歹沾了一個沈字,您看……”
“認識一下也不錯。”許隨溫和的笑起來,“您的孩子們都在嗎?”
“那三個兒子都在。”
“沈先生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嗎?”
沈啟還目露驚訝:“……她們都嫁人了,回家的次數不多。”
就算是回家,也是回他那些情人的家裡,私生子女沒有資格進入沈家主宅,至少在沈老爺子活著的時候不允許。
如今沈老爺子和沈燁已死,私生子們沒了管轄,自然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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