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良心話,張民生的醫術不錯。
玉麵村地處低窪,陰濕氣重,那張保胎的方子在前人的基礎上略有改動,更加適合這裡的婦人。
所用藥物藥性溫和,和精神控製類藥物一同服用會造成強烈的副作用。
他將藥方和盤托出的原因似乎隻是為了在剛才的針鋒相對裡扳回一城,順道再諷刺一下她學藝不精連基本的藥性相衝都記不下來。
說不上是因為逆反心理還是對張民生這個人性格的一點無緣由揣測,雲綰反倒是覺得他就是通過藥物來操縱人的。
比起重新在某個地方下精神操控的藥,那些溫和有益的補藥嫌疑更重。
可是補藥要怎麼操縱人?
成癮性藥物多為鎮定安神的功效,而且服用後會對人的精神造成一定影響,可這裡的婦人並沒有這樣的症狀。
難不成靠的不是醫學而是傳銷?
那種溫水煮青蛙式的洗腦,外加吹得天花亂墜的神奇功效?
打住打住,再亂猜下去張民生就要變成傳銷頭頭形象了。
雲綰一邊思索一邊下意識地觀察四周。
這裡離村長家近但一路上也碰到一些人,婦人們對這個村長有些懼意,男人們反應不大但自動繞開的腳步還是露了怯。
隻是那些眼睛,在和她對上後便如同粘膩的軟體動物般沾了上來。目的性太強,以至於多看幾眼就能發現其中的算計和貪欲。
這副樣子叫雲綰起了些疑心。
婦人們低著頭身體僵硬,說不準是害怕還是因為迷茫。男人們也不看路,餘光偷偷打量著他們。
不像是路過倒像是刻意來偶遇。
“一群蠢貨,我讓他們按照平日的樣子生活,儘量繞著你們走,到頭來還是自以為是地排了場戲。自作聰明貪心不足的家夥,這麼多年一點都不帶長進。”
張民生自是看見了雲綰臉上的神色。
許是因為立場態度已經挑明的原因,他說起話來也格外直白。
此刻眼底的不滿的嫌惡壓都壓不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和村民們就此割席。
雲綰好像有點明白他之前為何要自爆立場。
一來是他這個大夫是最方便動手的人,再加上村長頭銜的特殊性,無論如何他也脫不了乾係。與其揣著明白裝糊塗兩方人你來我往地試探,倒不如攤開來,說不準還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二來就是因為這群不聽話的村民。
他們回村長家路上時也會碰到這群人,沒有張民生表明立場帶來的衝擊,眾人的視線自然會落到這群不聽勸前來探查的村民身上。
第一次進村時還能勉強用好奇二字含糊過去,可他們已經在村裡轉悠半天了,再大的新鮮勁也該消下去。
人有所求才會關注。
財、色、權,不難猜出是哪一個。
若她所料不錯今晚就會上演一場熱鬨,要是某個人控製不住脾氣失手傷了人,才是順了張民生的心意。
他們是想將這件事情鬨到五宗討說法。
安城離這不遠,再加上裡麵的居民大多是凡人。隻要有一個人跑了出去便如破了口的布袋,再也捂不住。
安城怕是要起禍亂。
五宗必定不可能因為這事而懲戒親傳弟子,一個是口頭上的敘述一個卻是實實在在的傷口,死咬不放還真有可能論上幾個回合。
凡人和修真者相比是毋庸置疑的弱勢,弱勢者想要從強勢者那裡獲得好處隻能通過講人情道德。
修真界的底色是弱肉強食,但這層底色被其他的東西束縛著。這是人的社會,人與妖獸的區彆就在於道德二字。
劍素有百兵之君的名稱,習劍者也多以俠義為宗旨。年輕的劍修們向來喜歡閒來無事四處亂轉,就等著哪天遇上個不平事衝上去以身殉道青史留名。
五宗雖家大業大也耐不住他們血濺三尺,周圍還有邪修和世家等著渾水摸魚撈些好處,越是站在高處的人思量的東西就越多,保不準還真能讓他綁架成功。
退一萬步講,就算五宗死磕不放名聲也必然有損。五宗本就是為對抗世家而存在的,它的根基就在那些修為不高但數量巨大的弱勢群體上。
此舉一出,難免人心浮動。
若是一意孤行,那些師兄師姐攢下的好名聲隻怕是得栽到他們手裡了。
但張民生想要的不是這個,修真界動蕩他也撈不著好,他求的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屆時隻要他以村長的名義往後退一步,提出將玉麵村永久與世俗相隔便帶著人回去再不複出,五宗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可是那些個村民膽子再大也不會傻到和他們這群配劍的修道者動手動腳。
有東西給了他底氣保他得手。
那些男人永葆青春的秘密和這位村長脫不了乾係,對他們進行改造的地點應該就在村長家裡。這些人都在那裡見過某個可以對付修道者的人或法器,所以才有恃無恐。
但那東西會不會出手還是個未知數,毆打致死可比受傷引人同情得多。一個村民的死亡在張民生眼裡估計算不上什麼損失,他真正在意的兒子早在他們剛跨入大門時就結束了戲份,毫無誤傷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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