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的門前,來了數十個腳踏木屐,頭頂鬥笠的黑白配日蓮宗僧侶,不告而入,強橫無匹的氣如狂風般呼嘯著,撞響了大相國寺塔樓的銅鐘。咚咚咚的鐘聲傳遍了整個南京,就算是躲在深達十米的地下堡壘中,也一樣清晰可聞。
這些僧人最低的都是先天大宗師的修為,此番上門,隻是為了強索大相國寺主持方丈的手抄貝葉金經。另外,如果相國寺住持方丈大師,知機識趣的話,主動讓出來大相國寺的廟產地契和方又手劄歸附日蓮宗更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欺人太甚,大雄寶殿的彌勒佛座下,香煙嫋嫋,一身錦袍的相國寺主持法師壽眉一緊,口宣佛號,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慈眉善目的胡扯著說道。諸位遠道而來,開口便要佛寶,老衲,可以給也可以不給,須知貝葉真經,原本為傳真法,淨門廣大,大開方便之門,總結三千大藏,根本無非空幻苦集滅道,大乘小乘密藏,由來無非一心,你我身在佛門,其實也是俗人,世勢則個,無非緣法,金銀珠玉,價高者得,爾等知之否?
這老和尚一副無所謂的商賈模樣,讓一群日蓮宗的高僧,全神貫注的一拳,仿佛打到了空氣之中,滿身沸騰的氣血,卻被禪機牽引,頓時一滯,差點咳出一口老血,滿寺的風頓時一停,寺廟的香燭煙火忽的竄起老高,相國寺的普通僧眾順勢眾口一致,口誦經文,鐘聲又響,空靈悠遠,嗡嗡哄哄。
買是沒錢買的,日本和尚到這裡來,隻不過是此前,杭州靈隱寺的淨土宗當世活佛虛雲大師,親自向日人承諾,將淨土佛寶舍利指骨和貝葉金經手抄原本,贈予日本日蓮宗,隻須得諸位大師親自前去南京大相國寺自取便是。聞得如此消息,日本佛界震驚,於是派出了日聯中的18行者羅漢,以莫大的威能和意誌,甚至還壓服了上海派遣軍,因為日蓮宗背後站台的是日本天皇。
如此一來,倒也給了國民政府黃埔係,南京勢力重整軍備和加固城防的時間,所以這18個日本和尚就堂而皇之的,和難民一起,甚至還包括一部分從事中日貿易的商人和貨物,慢慢悠悠地穿過日軍的封鎖線,同時也穿過南京城外的,沿著公路一字排開的中央軍防線,進入了這座龍盤虎踞的石頭城,打仗歸打仗,但是並不影響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外之人,也不影響中日之間正常的各種包括礦產煙土和軍火在內的物資交流,畢竟仗都打到這份上了,中日之間居然還沒有公開的宣戰,仿佛此前的一幕幕的戰爭,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的,該吃吃,該喝喝,該歌舞升平還是歌舞升平。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
反正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打仗什麼的是國家政府和軍隊的事,關老百姓屁事和毛線啊,自從太後老佛爺駕崩之後,那一年那一天,在夏國這片土地上,炮火硝煙幾曾停息過一刻呢?無非也就是換了幾個管事的,稅收都已經收到50年之後去了,這日子一天天的,難過也是過,隻要得過且過就好了,實在過不下去了,要麼當兵吃糧,要麼加入匪幫,這才是民國真真正正的主流大勢,槍杆子裡頭出政權,槍杆子才能保平安,就像南京城內的嫡係遭殃,這群從來隻知道在老百姓頭上耍橫的少爺軍,內戰內行,外戰外行,仗打的一塌糊塗,還不聽人勸,好不容易從全國各地支援來的一些友軍,還舍不得自家倉庫裡那一天已經吃灰了的存貨,讓人家赤手空拳的去戰場,屍海堆裡麵撿洋落,挨炮轟,替他們擋槍子,這會兒更是毫無理由的封閉了所有的城門,隻許進不許出。特麼的,在下關碼頭那,每天幾百上千收的船,現在的船票都已經漲到了一根大黃魚一張了,這讓老百姓怎麼活?
不知道天高地厚和民生疾苦的唐將軍,居然公開發表了誓與南京共生死的抗戰宣言,卻讓那些皇親國戚的達官貴人,已經第一時間把所有的家產,和三親六故,狐朋狗友轉移到長江上遊去了,甚至還從那個傲嬌的第一夫人那,討來了一個戰鬥機中隊為運輸機保駕護航,也虧的日本人的轟炸機和戰鬥機沒有飛臨南京上空,日本人已經把整個南京城看作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整個長江口,已經被日軍,滬海,分艦隊徹底的封鎖,所有內河航運的船隻,要麼停靠入滬海周邊日占區向日方投誠,要麼逃向上遊各省。整個長江一直到出海口,所有的內河航運,現在就沒有掉頭向南京的,除了那些,明顯是歐美勢力的船舶可以自由隨意,夏國自己的民船和官基本上都已經脫離開了南京水域。現在城內還有130多萬軍民,又豈是大相國寺的無邊佛法可以庇護的周全的。
老和尚很坦然,相國寺其他的各級僧侶也是無可奈何的隨遇而安。行啦,你想要經書可以,甚至你想要我這個方丈住持的位子也行,廟產給你也可以,要麼拿錢來換,要麼放我們安全的離開,隻要你日蓮宗的僧人做得了這個主,區區所謂佛寶,給了爾等又如何?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