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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載著風雪回來,懷裡揣著熱乎乎的菱粉糕,刺骨的水汽似乎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看這陣仗,就知道自家女君又鬨了,流珠心裡既無奈又心疼。
榻上人睡得正香,匣中玉也見底了。
流珠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其他人都小心地退下,隻剩下二人和一地碎玉。
虞秋濯睡得安穩,連陽光刺目都沒發覺,胸膛隨著呼吸起起伏伏,發絲在輕顫。
流珠替她掩好衾被,輕手輕腳地去拉簾子。
“阿燁...快跑...”
虞秋濯夢中囈語,喃喃出聲。
流珠身子一僵,又轉身撥著炭火,寂靜的宮殿裡,炭火‘劈裡啪啦’地響著。
“彆丟下我...”虞秋濯聲如蚊吟,眼睫輕輕顫動著,眉頭緊緊皺起,巴掌大的臉上都是痛苦。
“不要...流玉...”她的聲音漸漸變大,近乎咆哮,眼尾掛著一串淚珠。
流珠見狀,連忙奔過來抱她,“女君不哭,不哭,又夢魘了吧。”
流珠輕輕抱著她,一隻手撫上她瘦削的脊背。
“你,回來了。”許是睡得不好,虞秋濯的嗓子都有些沙啞。
“嗯,我還給女君帶了最愛吃的菱粉糕,還熱乎呢。”
炭火作響,細碎不斷,燭火飄忽,暖黃的燭光下,流珠抬手拭去虞秋濯眼尾的珠子。
虞秋濯望著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絕望與希望交織。
“讓我抱會兒...”虞秋濯悶悶地說,像久不見天日的濕木,潮濕又煩悶。
“會好的,會好的...”
回應流珠的是一聲幾不可察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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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過後,接連幾日都是豔陽天,日頭高高掛起,宮簷上掛著尖尖的冰錐,晶瑩剔透,垂著細小的水珠。
許是前幾日摔玉摔得暢快了,延禧殿那位再也沒有發過瘋,也許是將近年關,闔宮上下都洋溢著洋洋喜氣。
虞秋濯不知道近來後宮裡關於她的‘輝煌戰績’是怎麼傳的,但也八九不離十,總歸是沒有什麼好話的吧。
不過近來倒是有一件大事,就是三皇子的生辰宴,其實原本一個皇子的生辰宴遠不至於整個皇宮乃至上京興師動眾。
這其中有一個很大原因,就是烏合國來使,幾個月前,大鄴醫師前往西北烏合襄助治療時疫,且成效顯著,烏合國國君大喜,親自遣使者護送醫師回京。
三皇子生日宴恰逢烏合來使,自是不能太過寒酸。
也因著這層原因,皇上連著幾日都沒來延禧殿,這倒是讓虞秋濯痛快了好幾日。
不過虞秋濯也不傻,三日後的宴席,一定會是一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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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正殿
正殿上方雲頂檀木作梁,殿頂鋪滿琉璃瓦,鑲綠剪邊,兩側是盤龍舞鳳的繡柱雕楹,宮殿四麵出廊,以金磚鋪地,以椒塗壁,兩側掛起透明的綃紗,風起綃動。
此時此刻,連見慣了金錢的虞秋濯也愣了好幾楞。
這...
...得多少錢啊?
也無怪乎這大鄴動蕩至極,流民之亂、割據之爭、滅德立違之事比比皆是。
王朝奢靡,受苦的還是百姓啊...
虞秋濯斂下眼眸,抬步邁入席間。
偌大的殿堂,紅綢鋪落,絲竹滿堂,賀壽之聲不絕於耳。
烏合國使早已落座,正齜牙咧嘴地用剛學的大鄴話與三皇子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