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風書院內皆是經世的才子,這些人一旦學成出仕,那便是一張了不得的關係網。
天子對此早有防備。若不是書院有祖訓:不可與俗世交接。且出仕之弟子自動斷絕師生關係,再不可與書院糾纏。若非如此,就單靠他這龐大的人脈,恐怕早就留存不得了。
儘管書院內嚴守此令,可一旦出了山門,可就再管不著了。
當今天子對此憂心已久,想方設法的想要安插自己的人進去卻又苦於沒有法子。
如今太子犯錯,他身後的人都要跟著遭殃,而付家正是明麵上的太子一黨,如此說來,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機會。
鬆風書院內暗流湧動,學院的大門雖然一直緊閉著,但卻擋不住朝廷裡的耳目。
書院院長要換人的消息從各處小道胡亂傳出,一時間亂糟糟的,讓不明真相的人也忍不住跟著慌亂。
流言蜚語眾說紛紜,有說是陛下要派大學士來親自接管的,也有說是老院長請了江南的名士過來代為照看的,還有不靠譜的竟說是朝中有人重金賄賂,準備價高者得的。
流言越說越離譜,可不論怎麼傳,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常院長身體抱恙,已經準備卸任了。
聽見這個消息的常先生身體又差了幾分。
得到消息的大夫人又急急忙忙趕過來探看。她有心留下來侍奉,可又憂心家中外放之事,隻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複叮囑,交代著付如鶴一定要替她照看好,然後又忙忙碌碌的兩頭奔走。
付如鶴心疼她來回奔走,思索一通又叫秋實給太一觀送了書信。
太一觀裡,接到消息的大姑娘終於發話下山。七姑娘還在詫異,詢問她怎麼突然就想通了?大姑娘卻搖頭道:“隱居避世隻能偷一時之清閒,如今家中這般忙亂,我又怎能獨自貪圖清閒,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躲在這兒?”
七姑娘又再次隨著大姑娘下了山。剛進家門,七姑娘院兒裡的耳報神就竄了過來,嘀嘀咕咕的湊到自家小姐身前說著:“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您想聽哪個?”
七姑娘向來信奉及時行樂,沒有什麼先苦後甜的想法,於是她發話道:“好的吧。姑娘我在山上清苦夠了,聽點好消息甜甜心。”
鸚鵡又湊近一些將她拉到一條岔路上,耳語道:“四小姐與榮安公主府上的趙公子要訂親了,據說還是太子親賜的。”
七姑娘聞言眼睛瞪得溜圓,確認道:“趙公子?你說的是那個在京中出了名兒的不學無術的趙燕居趙公子?四姐姐是自願的嗎?”
這種事情,鸚鵡自然答不上來。
她還在猶豫著該怎麼說,七姑娘卻突然撫掌大笑道:“妙!妙!一個膚淺,一個草包。四姐姐貌若天仙,趙公子也俊逸出塵,兩個人都是典型的金絮其外敗絮其內,實在是相配的很!”
七姑娘這點評的話更讓鸚鵡不敢去接了。她不敢說話,隻能在心裡不停的腹誹。
她正暗自說的起勁呢,這時,七姑娘又追問道:“那壞的呢?”
鸚鵡將聲音壓的更低一些繼續說:“咱家大老爺要跟著太子外放了,據說是要去涼州做刺史。”
“外放?這不是好事?”
七姑娘剛想這麼說,可話一出口又想起來,付侍郎是文官,隻管賦稅、訴訟等一些常事。可刺史卻不一樣,主管的是監察之責,若是在官員緊缺的地方,還要兼任軍政。雖是平調,但京城至地方,又從文官轉武職,但很明顯的這確實不能算是個好消息。
思量了一圈,七姑娘又突然想起鸚鵡說的是“跟著太子外放”,於是又再次追問道:“太子也要去涼州嗎?”
鸚鵡搖搖頭,回答道:“這種大事兒,奴婢就無從知道了。”
七姑娘一想也是這個理。索性迅速換了衣衫後又迅速的趕往了大椿院。
大椿院裡,幾位長輩正圍坐一堂正在討論著這件事呢。
關於外放一事,付侍郎倒是看的很開。他為官多年,雖不算是如魚得水的,但若是求個明哲保身倒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涼州乃是小梁將軍鎮守境內,憑借著鄰居的這一層關係,多多少少的,他也會照拂一二。更何況他並未犯什麼大錯,隻是被太子牽連了。而如今聖上又暫時還沒有要換太子的意思。總而言之,這項處罰並不致命,不過是小懲大戒罷了。等到來日太子起複之後,說不得就又調回京城了。如此來說,倒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大夫人也不擔心調任之事,她所憂心的還是家中長輩的情況。
老院長,也就是她的父親如今病的更重了,眼瞧著竟然有了下世的光景。她的母親終日憂愁,原本還烏黑的頭發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內就已經白了大半。
書院那邊惹人掛心,家裡麵的老太太也讓人忍不住憂愁。
付家老太太已經將近古稀之年,這麼大的歲數若是再跟著他們一路北上,這身子骨可怎麼能熬得住。
一家子老小眼看就要分散,所有人的斂氣屏聲的誰也不主動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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