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蓮華聽見胡庸的聲音,顫抖著嘴巴張了張,半晌吐出兩個字,“阿庸。”
隨後,一滴夾雜著記憶的眼淚從渾濁的眼中滴落了下來
他們家本是個和樂的家庭,和丈夫生了兩兒一女。
前些年,丈夫和老大雙雙戰死,好在還留了個瘸腿的兒子和小女兒在身邊。
日子雖然清貧,但也算安穩,這樣動蕩的世間,能一家人安穩度日已經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了。
可是,命運似乎就是喜歡折磨人。
那日,她正在家裡曬著山上挖的野菜。
一聲馬蹄聲從院門外傳來,隨後是穿著盔甲的士兵下馬的聲音:籲。
隨後,門被一腳踢開,一個穿著皮甲的士兵從彌漫著的塵土中,走了進來,一卷名冊展開後,他大聲念著:
胡庸,胡庸人在何處!還不速速前來。
向蓮華一見是官兵,急忙倒了杯熱水端送上前,“這位官爺,我家阿庸正在田中務農,請問您找他所為何事?”
“征兵,不日便要前往朔邊。”
那士兵抬眼掃了一眼院中,最後將目光落在牆角正在玩石頭的二妞身上,貪婪地舔了舔舌頭。
向蓮華一看情況不妙,急忙擋住士兵的視線,說道,“這位官爺,我家丈夫和老大都征兵戰死沙場了,僅留下有腿疾的老二,當初縣太爺已經說過,可以讓老二留在家中照看。您看會不會搞錯了?”
那士兵聽完神色未改,一看就是已然知曉實情,但他卻擺擺手說道,“現下規矩改了,隻要是男丁,都得上!”
這時二妞站了起來,脆生生地指著不遠處的王家大院說道,“這位大老爺,我昨天還看見他們王家老大在門口遛鳥呢。”
那士兵聽後,不知為何,突然惱羞成怒,“你個丫頭片子,胡說什麼話,看我不把你抓進大牢關上幾日!”
語畢,一把逮住了二妞的手腕,女孩柔嫩的皮膚落在士兵手裡,他眼中的貪婪更勝一籌,看向女孩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肥嫩的羔羊。
“官爺饒命,小女她不懂事,亂說話!”向蓮華不是傻子,她一看便知士兵的心思,她一個婦人,除了求饒祈求喚醒那人心中的善念外彆無他法。
誰知,就在這時,二妞狠狠咬了一口士兵的手,一排深深的牙印都透出血來。
士兵吃痛,急急鬆手,二妞突然跑出了院子。
留下向蓮華跪地磕頭求饒。
奔跑的二妞去往田間,正巧路過王家大院,那王家的紈絝男孩跟她一般大小,平時總欺負村裡的小孩,這會兒正流著大鼻涕,手裡拿著石頭準備打路邊的黃狗。
見二妞瘋跑過來,抬腳便絆她一個跟鬥,隨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胡二妞,你那該死的瘸腿哥哥得頂替我大哥上戰場了。”
說完,哈哈大笑著跑開了。
二妞一聽,跑得更急了,一路小跑著來到田裡,遠遠就看見胡庸耕地的身影。
她一定要讓二哥快跑,最好躲起來,這樣官兵就找不到他了,不然上了戰場,就隻有和爹爹、大哥一樣的下場。
不料被地上的石頭又絆倒在地,好不容易補好的褲子又破了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