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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盛淮坐下,身邊的白淨少年接過拐杖放到了一旁。
方時喊他叔,金武喊他老師,黃惠宏對其也是恭恭敬敬的,其人分量極大。
自元朝末年開始,南家就是兩廣之地的豪門世家,在此地根深蒂固,家族在朝堂上的兒女親家也不少,其本人德高望重,廣東藩司的宗族勢力中,他為扛鼎。
南盛淮其年七十有六,金武當年起官就是得了他的支持,方時的正妻是南氏家族中人,南盛淮其也曾官至廣西某府知府,當時距離三司也就一步之遙,年紀到了便至仕了。
這麼說吧,當年永嘉侯朱亮祖一案牽連甚廣,就是南盛淮想儘了辦法將張子興的父親保了下來,重新組建新潮安也有他在背後的身影。
幾人最怕的就是查到他身上,南盛淮這樣的人對於幾人多少都算是有恩情,於微末之時幫扶也大,查到他身上,幾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但是現在他自己來了。
南盛淮坐下之後,便開口說:“子興之前托人來喊我,老頭子腿腳慢,終究是晚了一步,事情鬨成這樣,哎……”
老頭歎氣,有出無進。
幾人的麵色都不好看,也沒人先開口說話。
南盛淮見無人言語隻得自己繼續說話:“子興的父親,與我患難之交,故人之子不得不保。”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錯愕,這時候跳出來保張子興,不是往槍口上撞嗎?南盛淮這是什麼意思?是真的不將朱瞻墡看在眼裡嗎?
方時明白南盛淮的做事為人,此時跳出來要保張子興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查張子興查下去會查到南家,他要保的是他們的家族,所以不得不保張子興。
窮途末路也沒其他選擇了。
金武麵露尷尬:“老師,張子興此事恐怕難做,畢竟珠江郡王殿下給他下了一個謀反的罪名,一旦坐實便是誅九族的罪,殿下命我們三司會審,怕是翻不了案,彆因為張子興將您牽連了進去,我們查證之時也會儘量小心。”
“子興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人雖跋扈囂張了些,但是對長輩,對兄弟都是極為恭敬,平日裡有些事情他也跑前跑後,明麵上一些自己不好辦的事情他二話不說全都辦了,我們做長輩,做兄長的總不好讓他被滅了滿門斷子絕孫吧。”南盛懷說這話的時候環顧了一圈幾人。
南盛淮的話意有所指,在場幾人聽了有人尷尬,有人無奈。
但是此事怎麼和朱瞻墡硬剛?
幾人實在想不出辦法。
場麵一時尷尬的冷場,最後金武笑嗬嗬的出來打圓場:“師長放心,我等一定儘力周旋。”
金武的話讓另外幾人麵露驚訝,但是一想也知道金武是權宜之計,為了穩住這位德高望重的南先生。
“老頭子活得久了,你這些空頭白話就彆對我說了,張子興我要保,至少不能讓他被滿門抄斬誅九族,總得留個後代傳家,不至於我下去了見了老友沒法交代。”
黃惠宏接話:“南先生,張子興外逃,短時間怕是抓不回來了。”
南盛淮微微眯著眼睛看了眼黃惠宏,並不回他話,而是對方時說:“方臬司,你更懂律法,既然珠江郡王殿下要三司會審,那便是也可以讓張泰請狀師,總不能讓張泰一人跪著,隨意安插罪名吧。”
幾人頭都大了,老頭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珠江郡王對著乾。
也說明南盛淮是一點都不敢讓朱瞻墡往深了挖,隻要一挖,南家就完蛋了。
豪門世家土崩瓦解有可能也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這……”方時一時說不上話。
“總不至於不讓我們請狀師吧?”
無奈,尷尬全寫在了臉上,金武歎了口氣:“師長說請就請吧,我等必然秉公執法。”
南盛淮拉著邊上白淨少年的手說:“不知,讓你去三司案前,知府堂上做狀師,你可敢啊。”
穿著藏青色布衣的白淨少年,微微鞠躬:“敢。”
“不可。”方時立即出來反對:“不知,年僅十六中了秀才,雖才思敏捷,但終究年紀太輕,上了堂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南不知為南家第三代最出色的孩子,南家第二代多是些酒囊飯袋,若是南不知在此得罪了朱瞻墡,以後南家可怎麼辦。
南盛淮擺了擺手:“不知可以的。”
看來南盛淮是打定主意了,這是要破釜沉舟,幾人沒有繼續勸。
南家牽連極廣,他一定要為自己的家族而戰,他堅信所有與南家有瓜葛的,有牽連的,有利益往來的官員氏族一定會想儘了辦法來幫自己。
……
珠江之上,第二日清晨朱瞻墡命人照顧張三等人的傷勢,也對受傷或死去的禁衛做了統一,一一要安排好,他並未靠岸回廣州府,而是繼續在江上。
派了兵部侍郎楊蘆持兵符掌廣東兵馬,又派另外一人去廣西持兵符掌兵馬。
自己遇襲的事情也傳令回了京城。
第三日,方時親自登船談了一個時辰。
第四日,無事。
第五日有小船靠近,是三司親自來請了,審問完畢,準備升堂。
楚兒小聲的嘀咕:“怎麼殿下不早日審問?”
“殿下是要讓本地官員自己審問,自己查,看看盤根錯節的到底能查出什麼來,一直在江上的意思就是不信任他們,此時怕是他們都要急死了。”
小生微微笑著:“而且前兩日方臬司登船,已經彙報過進程,殿下並不著急。”
“他們會不會搞鬼啊。”楚兒擔憂的問。
“有問題的人才會搞鬼,搞了鬼才能抓出有問題的人。”
朱瞻墡下令:“戰船靠岸,我要在碼頭開設公堂,平民百姓也可觀看,公開審問。”
“這……”
三人沒想到朱瞻墡忽然出這樣的主意。
“殿下,公堂設在碼頭是不是稍微不莊重了些,在府衙公堂也免得殿下曬著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