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混賬總仗著自己的身份動手動腳的,哼,不知哪來的鄉野匹夫膽子這麼大,遲早要給一個足以讓他淪浹肌髓的教訓來。
可偏偏他又是個極聰明且有手段之人,像他這樣的人行這等事會不想後果嗎,這些事又不太可能是故意的,或許這都是無心之舉?
但太後娘娘不想現在糾結這個,她努了努唇,還是直言道:
“年兒有勇有謀,能使我大周收複雲川,還能破獲飼魔農莊之密,得這樣的皇子,乃我大周之幸事。”
“是啊。”
昭寧帝頷首,他抬頭望雪,不曉得在想些什麼,隻是幽幽道:
“念起他少時讀書時,勤學苦讀,有時聽大祭酒說他睡著在國子監了,朕也沒想到年兒此次下山,能這麼有出息。”
太後娘娘心中咯噔一下,忽從這番話中品出幾分昭寧帝懷疑裴修年的意味。
雖然這可能性很小,但…她依舊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嗯…畢竟裴修年可關乎這自己的大計。
她鎮定下來,隨意道:
“年兒近日已成奪嫡黑馬,朝野間,坊市中,都在談他與幾位奪嫡大熱之間誰更強勢些,不知陛下就如今局勢可想過孰強孰弱?”
這話就差指名道姓問昭寧帝偏向於誰了,奪嫡之爭歸奪嫡之爭,但皇帝本人的偏向也很重要。
紛爭已經開始,立儲若是安置不妥,那將會龍脈之中掀起一場難以言喻的血雨腥風。
昭寧帝擺擺手,模棱兩可道:“也是有段時間沒見祁兒和硯兒了,待至他們回來朕好好看一看。”
“是這般。”太後娘娘輕點螓首,“立儲之事還不用急,近觀陛下,似乎氣血旺盛了些,許是我大周氣運更盛一步所致。”
類似的話對昭寧帝很受用,他便是語氣輕鬆道:
“今日來,主要是想讓母後也幫把手,將丹坊隻是當做是神機營私行之事,還望母後為兒臣打個掩護,世家丹坊取締之後,兒臣定會煉製許多丹藥犒勞母後。”
太後娘娘眼波流轉,詫異問:“可神機營不是人人皆知是陛下執掌的部門嗎?”
昭寧帝搖頭道:
“兒臣已很久沒給神機營投入資金了,戰事以來到現在,賬簿上白紙黑字記得清清楚楚,而其門依然能夠佇立,誰曉得是何人在背後扶持?”
他頓了頓,接著說:
“且不管是誰,神機營本就與世家有過節,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也是理所當然。其為鷸蚌,我等為漁夫。”
如果真是事成,昭寧帝一旦洗脫嫌疑那世家丹坊的確開不起來了,世家不可能真和神機營撕破臉,壓力則會施加到幕後推手身上,而昭寧帝隻需等著民間丹坊起勢再收購便可。
“既如此…”太後娘娘稍作思量便是頷首,“那本宮定是當無事發生。”
她的決定早就失去了意義,不過就是讓手底下的部門不要多管閒事而已,便是管了也無法影響這既定事實。
昭寧帝笑著起身,再向太後娘娘行禮道:
“那兒臣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太後娘娘也沒正眼看他,隨意道:“陛下慢走。”
待至昭寧帝與何公公都走遠了,太後娘娘才是喚來石亭外的宮女,她單手撐著螓首,沉吟道:
“素蘭,這麼多天沒見了,你派個宮女去把年兒喊來,便說本宮想吃葡萄了,讓他去紫禁城外買一串新鮮的來。”
素蘭看著這滿桌的水果和盤中剝好的葡萄,疑惑道:
“娘娘?”
太後娘娘這才是仿佛被點醒了一般,如夢初醒道:“哦對了,桌上這些全倒了。”
然後她再指著那隻盤子重點叮囑道:“這盤子也丟掉。”
素蘭微一欠身,又是提醒道:“可娘娘,如今已是小雪時節,葡萄已經過季了,若非禦膳房,興許是很難再買到…”
“本宮知道,所以才讓他去買。”太後娘娘哼聲道:
“難道這邊才談話完,轉頭就能讓他出現在本宮的未央宮中嗎?你以為本宮是故意折磨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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