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油,淅淅瀝瀝。
空氣中充斥著淡淡黃土地的泥腥氣。
林非晚掀起車簾,長街之上鮮有行人,記憶中的喧鬨聲和吆喝聲也消失了,安安靜靜的。
“不知道大哥的腿恢複的如何了,陰天下雨,是否還那麼難捱?”
一陣清風吹過,細雨換了方向,密密麻麻朝林非晚麵上撲去。
忽然,一隻寬大的袖子從旁邊伸了出來,嚴嚴實實擋住她的腦袋,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沉香氣息。
“春雨涼,莫受了寒。”
秦驚羽小心放下車簾,“大哥身邊有嶽父照料,還有師叔幫忙,腿不會落下毛病的。”
林非晚向後靠在車廂上,“但願如此。”
車廂裡安靜下來,車軲轆緩緩行駛在青石路麵上,一如既往的平穩。
馬上要分開,林非晚心中竟生出幾分不舍,朝夕相處兩月有餘,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當初為了能在冬日裡趕路舒服些,秦驚羽命工部打造了一輛由四匹馬拉著的、能同時放下兩張矮榻和一張茶幾的豪華馬車。
不論是去時還是來時,他好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不用她開口,便能察覺到她的需求。
每逢途經縣城、州城,他必能找到當地最合她口味的美食,從不讓她在吃上有不愉快的經曆。
她從不帶丫鬟出門,但這一路卻沒有一刻感覺到不方便,即使是需要如廁的時候。
他總能察覺到她需要什麼。
和他同吃同住的這兩個月,她體會到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在父母和師父跟前,從不需要她操心任何事。
看著呆呆盯著自己出神的丫頭,秦驚羽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手中動作不停,將烤熱的橘子扒開,送到她麵前晃了晃。
“在想什麼?”
林非晚回過神來,接過送到麵前的橘子,“馬上要分開了,我還怪舍不得你的。”
秦驚羽微微一怔,嘴角的弧度深了些,“你是不是忘了,咱們還有不到兩個月便要成婚了?不會分開太久的。”
這次,換林非晚愣住了。
對哦,他們快要大婚了。
出嫁的女子是要住在夫家的。
看她傻傻的模樣,臉上全然不見往日待人接物的睿智,秦驚羽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感受著她像錦緞似的烏發,他一顆心都要化了。
“爺,王妃,林府到了。”
這時,荊楚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了出來,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林非晚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起身便要出去,雖說這次離家的時日和往常相比算短的了,但她這次歸家時,心中歡喜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秦驚羽連忙拿過一旁的油紙傘,小心護她周全。
林府一早便接到白虎軍傳來的消息,林征等人掐著時間一直等在大門廊簷下,看到馬車到了,黃瓊連忙讓下人把油紙傘撐了起來。
整整六把大大的油紙傘,兩兩相接,從馬車到府門前,搭起一片無風無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