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辰實在不明白,想讓皇後勸林夫人的是他,阻止皇後勸林夫人的還是他,他到底想乾什麼?
秦驚羽捏了捏眉心,低緩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我後悔了,不可以嗎?”
謝星辰:“”
謝星辰手動壓住抽動的嘴角,“我的主子誒,您究竟在想什麼?”
秦驚羽大手覆在眼睛上,沒有說話。
謝星辰心急不已,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您應當比我更清楚,以王妃的脾氣,若林夫人不主動遞台階,她絕對不會死皮賴臉湊上去的,那樣的話”
話沒說完,秦驚羽沉聲打斷道,“那樣的話,本王的王妃和林夫人的關係隻會越來越糟。”
謝星辰抿了抿嘴,“既然您都清楚,為何還要阻止皇後?”
身為秦驚羽同生共死的兄弟兼下屬,他可不想看到自家主子有朝一日會陷入深深的悔恨中。
雖然林非晚這時候和林夫人鬨的很僵,但和林府其他人關係還是很好的,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日後若人家和好如初,他家主子將如何自處?
為何?
秦驚羽順著謝星辰的話捫心自問,放在身前的手不由自主摸上腰間的匕首,思緒不受控製的回到父皇薨逝那年。
那年他才三歲,記憶早已模糊,他隻記得當年皇兄繼位並非水到渠成,亦有人想要渾水摸魚。
而攪渾水的關鍵就在他身上,無他,隻因他是母後唯一的親生子。
那些人是怎麼找到他的,他已然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那年他被拉出來站在皇兄的對立麵。
當時他是怎麼做的呢?
他用腰間這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狠狠捅在叛賊大腿上,在叛賊受傷踉蹌著半跪在地上之後,他依然用這把匕首,抹了叛賊的脖子。
那天,他第一次感受到血是熱的。
後來的事他記不清了,隻是從母後口中得知,血噴在他臉上後,他昏了過去,之後有半年左右,時常會做噩夢。
做噩夢的情況直至他跟隨皇宮中的侍衛統領習武才有所好轉。
這也是他四歲便上山拜師學藝的重要原因之一。
若按林夫人的說法,林非晚七歲殺人是大魔頭,那他三歲手上便沾了血是什麼?
謝星辰問他為何阻止皇後,他亦想問問林夫人,為何母後、皇嫂、皇兄在親眼目睹他殺人後,沒有對他避之不及?
他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看著他這副模樣,謝星辰忍不住搖搖頭,退了下去。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秦驚羽隨手拽過棉被蓋在身上,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回到了毒霧山,看到了小小的林非晚,她時而在花叢中笑得爛漫,時而躲在草叢裡偷偷抹眼淚,時而在溪流邊用力搓洗沾血的小手。
同一片天空下,林夫人從皇宮回來,癱坐在椅子上,身子發軟,臉色慘白。
她這副模樣嚇壞了林府眾人,林征和林思璋一左一右圍了上來。
“夫人,皇後是不是為難你了?”
“娘,您還好吧?”
看著圍在麵前的夫君和孩子,黃瓊強忍了一路的委屈再忍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