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桉領著易輕朝與林晚林再次下山時已是七月,赤日高懸,仿若一顆熾熱的火球,將灼人的光線毫無保留地傾灑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傅桉身穿銀朱色的薄紗裙,在路上腳步輕盈,紅得讓人移不開眼。
易輕朝見狀,有些無奈地抬手揉了揉額角,“你之前在道門,不會是裝的吧。”
假裝生氣,逼迫整個道門都動起來,拚了命地翻找著當初的人名單,最後發現那日不止少了兩人,而是少了三人。
一個百裡雲揚。
一個柳家人。
還有一個不知名姓的,實在是被那場天火燒得過於焦爛,隻剩一隻斷手被另一個人死死地抓著。
若非是有人發現了這一點,隻怕至今道門都以為當年未記錄在冊的隻有兩個人。
想到那些老頭們在家把各類傳記、藏書都翻了個遍的樣子,林晚林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
“說實在的,我真沒見他們那麼勤快過。”
可傅桉聽到道門的回話後,表情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一副“早就該如此”的樣子。
那些老頭怕是能氣得好幾晚都睡不好。
傅桉在一旁勾了勾唇角,眸子中像是藏了萬千光華,“年紀大了,也該多動動了。”
省得整日想些沒用的滑頭心思。
“至於是不是裝的……”傅桉轉頭看向易輕朝,“你猜猜。”
她已死了七百多年了,世間萬物與她早就沒什麼乾係了。
生氣?
她早就忘記生氣是什麼滋味了。
不,柳家人出現在百裡雲揚的秘密基地麵前,伸手和她要百裡雲揚留下的符咒時,她的確是生氣的。
想到這裡,傅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這算不算,多了一絲活人味?
“嗯?”易輕朝眉頭一皺。
聽到易輕朝的聲音,傅桉收斂了心神向前看去,入眼的是一個客棧,三層樓的樣子。
飛簷鬥拱在夕陽餘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客棧的招牌在風中輕輕晃動,刻著“久居所”三字。
可讓易輕朝驚呼的,是這個客棧恰好處在小道的正中。
客棧前後開門,保留了路人踏道進出的權利。
這可不是什麼好位置。
易輕朝轉頭與林晚林對視了一眼,雙方皆認出這客棧處在“穿心煞”位置,是大凶。
傅桉像是不曾察覺到兩人的心思一般抬腳向前走去,“這天也太熱了些,不如先入客棧歇歇腳吧。”
總歸易瓊枝隻是說在這一塊有人見到過尋寶團的出沒,也說不出個具體的位置。
對此,易輕朝和林晚林兩人自然沒有意見,跟著傅桉就抬腳踏進了客棧裡。
傅桉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客棧內掃過,三五桌客人隨意坐著,有飲酒,有用膳的。
見到傅桉等人踏入,一個少年連忙拍了手上的抹布向前,“三位打尖還是住店?”
不待傅桉開口,林晚林自覺上前道:“要兩間房,燒些熱水送上去。”邊說,幾人邊挑了一張空桌坐下,“再來幾道小菜,以開胃為主。”
少年點了一下頭,傅桉這才看清了他的臉,是一張頗為清秀的少年臉,麵上有著幾點雀斑,倒也不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