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慕少白毫不留情將匕首沒入胸前,慕荼山整個人懵了。回過神來一陣劇烈的錐心之痛席卷而來,清冷如她,頃刻淚流滿麵。忍著同樣鑽心的劇痛,慕荼山全然不顧雙手會否被廢,猶如一隻瘋了的母獸,不顧一切掙脫咒釘的束縛,血肉模糊的雙手捧住她視若珍寶的兒子。
“少白,你這傻孩子。為什麼不聽話,做事如此決絕。”
“娘,讓我任性一回。”慕少白口中湧出鮮血,強撐著生怕在容月卿收回生死蠱前離去,覺得身軀逐漸冰冷,“爹,快啊。”
眼看慕少白頭發眉毛逐漸變白,容月卿對柳家生出滔天恨意,恨不得將柳家全族屠戮殆儘才能解心頭之恨。埋怨道,“少白,你乾嘛逼我。”
“彆廢話,這是少白的遺言,你照做!”慕荼山深知,若此時不用狠話容月卿根本聽不進去。
“容月卿!你是要將我一人留在這暗無天日的無間地獄嗎?”慕荼山看著容月卿,眼中是容月卿從沒見過的哀求與示弱,“我失去幼子,誤殺生父,你刺我一劍帶著素容離我而去。如今連我一直苦守的宗門也沒了。你打算留下我一個人獨自麵對這一切?我沒你想的那麼堅強。你尚且有容晏、容姝等著你,我除了你倆,我啥都沒有了。”
看著處境比其更糟糕的慕荼山,容月卿徹底熄了尋死之心。
“爹,照顧好我娘,我們來世再做父子。”慕少白覺得冷,眷戀地埋到容月卿的懷抱,閉上雙目安靜地等待最終的時刻。
容月卿痛如心絞,上回這麼死在他懷裡的是徐素容,也同樣托付了一雙兒女,說遇見他此生無憾來世再續前緣。這回換了兒子,相似的場景再度發生,如何不讓他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你們……為何都對我如此殘忍。”容月卿身體劇烈顫抖著,他終是為了慕荼山,咬著牙,狠下心,將慕少白身上的殞身蠱和生死蠱母蠱收了回來。
蠱被抽離的一瞬間,慕少白隻覺痛苦全無,靈魂出竅一般前所未有的一身輕鬆。頭發眉頭全然雪白,身體綿軟無力塌陷下去,仿佛那本來就是一具沒有生機的漂亮皮囊。
容月卿找到一角還算乾淨的衣料擦乾淨慕少白的臉,慕少白仿佛隻是安靜睡去,眼角帶淚嘴角帶著一抹笑。
“少白……”慕荼山悲痛欲絕,將慕少白已無生機的軀體摟入懷中,“少白,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讓柳曲清給你陪葬。”
忽然,轟隆隆的,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一般,強大的轟鳴聲在彆有洞天滾滾回蕩,震得人鼓膜生疼。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被一隻巨手攪得渾濁,漫天蠱蟲遮天蔽日仿佛在昭示末日浩劫一般。
喪心病狂的柳曲清,不知使了何種手段,在圓月出現之前築起了蠱王甄選的祭壇。
“他想要我倆的頭顱做法器,引滅天之劫。”看著狂暴的蠱蟲,容月卿隻覺難以置信。
滅天之劫那都是上古女媧時代的傳說,不過繼承蠱王秘術的容月卿說有滅天之劫,恐怕就真有其事,隻是不知柳曲清如何得知。
“他到底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毀萬蠱窟滅西南還不夠,還想滅世要天下蒼生陪葬!”慕荼山深覺這柳曲清不止殘忍,更是不可理喻。
“我也想不明白,他緣何有如此滔天恨意。”容月卿何嘗不迷惘困惑。
容月卿認識柳曲清時,他還是柳花月身邊唯唯諾諾的柳曲默。柳曲默小綿羊般的性格像極慕少白小時候,深得容月卿喜愛。了解到他的悲慘遭遇,容月卿母愛泛濫心生憐惜,便提出收為義子,方便以後關照庇護。
認識到柳曲清的存在是在柳曲默生命垂危之時。
彆有洞天建起不久,容月卿根基不穩,一群打家劫舍的江湖餓狼瞧上了他們這塊肥肉。那日是容晏放榜的日子,容月卿心情大好領著柳花月、柳冬木進城,留柳曲默一個守家。誰知這些歹徒看中洞中空虛,殺入彆有洞天妄圖據為己有。
等到三人回到彆有洞天,洞內一片地獄的景象。那群亡命之徒被化身柳曲清的柳曲默,以一人之力統統殘忍隻剩下一口氣地吊在洞內各處,用萬蠱噬心之術折磨到他們隻求一死。處理完這群歹人,找到昏迷的柳曲默,柳曲默隻記得自己被抓,後麵記憶全無。
容月卿才知道柳曲默體內還有個殘忍毒辣的柳曲清,柳曲清見不得弟弟受欺負,柳曲默生死攸關之際他便會冒出來,以瘋狂決絕的方式解決所有問題。
柳曲清的出現總是短暫的,這回不知為何,柳曲默仿佛消失了一般渺無聲息。容月卿猜測應當與寒梅君的死有關。寒梅君死,柳曲默受不住刺激柳曲清便出現。
柳曲清痛恨他的生父,他將所有的不幸都歸咎到這個消失的爹身上。柳花月十分害怕柳曲默知道生父的下落,閉守彆有洞天,從不讓柳曲默出門。
容月卿實在為此次帶柳曲默出門悔青腸子,誰能想到上官末與他有尋找生父下落的君子之約,剛好碰上寒梅君隕落。柳曲默受不住刺激逃避現實沉睡,柳曲清覺醒恨意無處發泄,於是便開始為禍江湖四處作妖。搗毀寒梅君的幽醮,向造成他們柳家悲劇的西南報複,哪怕毀了西南根基,殺儘當年坑害他們的長老族人,他仍不解恨,此次矛頭對準了寒梅君所守護的中原大地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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