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上,林文峰見柳以寧眼睛還是紅彤彤的,就知道她離開前肯定又哭了一場。
本來她和她父親出去聊完之後回到屋裡眼睛就紅腫,一看就是哭過,還以為是父女相見,情不自禁才這樣。
現在一想,她回屋時父女兩個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那就是有隱情了。
在農場裡有他哥哥他們看著,也不好問,現在在車上本來想開口詢問,但是又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普通,問她的私事也有些冒犯,所以隻能在牛車上,時不時觀察她的情緒。
就在林文峰正低頭思考要不要開口詢問時,柳以寧主動出聲,“林知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林文峰抬起頭看她,卻見她看著遠方,眼神無波,不知道在想什麼。
像是怕驚擾了她,輕聲應道:“當然可以。”
聽到他的回答,柳以寧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親人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還讓你去做一些讓你不開心的事,你會怎麼樣,要去做嗎?”
林文峰在她說話時一直在觀察她,見她在說這話時眼裡都是迷茫的神色,腦海中閃過什麼,一下子就抓住了那點想法。
開口道:“這個問題於我而言根本不算問題,我隻問你,那個親人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是那一方麵,或是說對誰不那麼好。
要是對彆人你儘可不用放在心上,因為與你無關。若是對你,就看你的底線是什麼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把你自己看成最重要的,誰讓你不開心你完全可以不用聽那人的說的任何話。”
聽他說的話,柳以寧思考,雖然知道他說的是正確的,但是……
林文峰見她聽了之後沒有發表意見,又繼續看著遠方發呆,思考良久還是低聲和她說,“你的事我大概全部知道。”
見她疑惑的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大隊上和知青院裡走兩次就全部知道了。”柳以寧見是這個知道,麵上的緊張又舒緩了下來。
“彆緊張,我其實是想和你……哦,還有穀子爺說一說我的過去。”
扭頭笑看向身體後傾得厲害的穀子爺。
沒想到那麼容易就被看穿,穀子爺有些尷尬的坐直身體,然後咳了一聲,以緩解自己的不好意思。
從他身後看他都紅到脖子了,也不再為難他,繼續道:“其實我們家和你家是一樣的,資本主義家,不對,可能比你們家更嚴重點。
我父親他在查抄前,通過上麵交好的人得到消息,離開了內陸,至於是出國還是去港城那邊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這是畏罪潛逃,他明明知道消息卻為了不打草驚蛇什麼都沒和我媽還有我哥哥說,一個人偷偷離開。
那時候我剛好去了外婆家,對這些事全都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我媽為了保護我哥直接被那些人打死。
我的話,也還是我舅舅在當地有點說話的權利,直接幫我登報和我們家脫離關係,然後上他們家戶口才逃過一劫。”
說到這兒的時候柳以寧還是明顯能感受到他語氣有些哽咽,完全沒了平常接觸他的時的溫柔和漫不經心。
見他如此,便有些忍不住輕聲安慰,“你沒事就是最好的,我也和我爸脫離了關係,我們都隻有保全了自己才能幫助彆人。”
她現在完全被林文峰的事給吸引住了心神,隻一個勁的在旁邊安慰他,早就將之前的煩惱丟在了腦後。
前麵的穀子見現在的情況反過來了,直呼好家夥,本來是要安慰彆人的,現在變成了被安慰的人,現在的年輕人心眼子可真多。
不過想到他們大隊居然又來了一個資本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年倒黴運,從去年到現在莫名其妙的流言滿天飛,事情也層出不窮,他都在考慮要勸勸大隊長,挑一天夜裡,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先去拜拜祖宗再去山裡拜拜山神去。
和柳以寧憂傷的不同,柳平昌在知道他的兩個女兒也在這邊下鄉之後,心裡那個開心啊,還確定上次送的那些東西,就是兩個孩子也在公社那知道了他在,怕給他惹麻煩心疼他才特地用李佳的名義寄過來的。
不禁在心裡覺得他要以寧去做的事是十拿九穩,畢竟還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肯定還是對父親有天然的仰慕。
這麼想著麵上也開心了起來,讓挨著他乾活的羅家生立馬察覺到不同,但是想著可能是上午他閨女來看他所以才會這樣。
打趣道:“老柳,今天你閨女來看你了是不是很開心啊。”想到中午見到她閨女拿過來的那一大袋東西心裡就覺得羨慕。
柳平昌明白他誤會了,但是這正合他的心意,在還沒離開前他心裡打算的那事覺得不能告訴給任何人聽。
緩緩開口:“還行吧。”
麵上的得意卻差點沒亮瞎羅家生的眼。
想到上次李佳女兒寄來東西時她請大家吃的那頓飯,低聲和他說到:“以寧拿了很多東西過來,咱們又挺過了一年,今天晚上慶祝慶祝,東西我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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