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柚柚不怕。”小張柚很乖,很聽話,媽媽說什麼,她就乖乖聽著,媽媽不讓她哭,她就不哭;媽媽讓她不要害怕,她就相信一定會有人來救他們。
可是長大後的張柚知道,他們撐不到救援來的那一刻。
“柚柚乖,再忍耐些時間,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不會的……
他們來的太遲了……
不要……
這一次,她親眼看著自己父親一點一點,流乾血液,因為無法醫治而陷入昏迷,奄奄一息。
媽媽痛苦地感受到身後之人微弱的氣息,她想要做些什麼,可是這掉落的石頭讓她不能動彈分毫,懷抱裡的小團子已然睡過去,她強忍住沒有哭出聲,隻是一聲聲哽咽著,低聲喚著他的名字,卻再無一聲回應。
時間煎熬著,狹小的空間讓她的身體都僵硬下來,血液仿佛凝滯不前,身體分外疲憊。
他們不知在這裡困住了多久,眼前的黑暗讓他們不知時間流逝快慢,她再一次點開手機,手機電量已然耗儘,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眼神一瞬間變得空洞起來。
張柚跪在他們麵前,仿佛被抽走所有氣力,隻是抬起頭眷戀地看著他們。她已經哭喊得累了,明知道他們聽不見,明知道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情,明知道一切無從更改,還是想要去改變。
張柚不願看著他們一點點失去生機,就這麼慢慢等死,她飄蕩而起,想要去周圍看看,說不定附近有人,說不定他們可以救救他們。
張柚在廢墟中飄蕩著,每一幕,都是鮮血淋漓的慘狀。
躲避不及的男女,被落石砸了個血肉模糊;與孫女相依為命的婆婆,被櫃子砸中腰部奄奄一息,卻護住了拐角之處的小孫女;同樣一家三口的家庭,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散,散落在不同地方,隻能聽見他們彼此微弱的呼應……
廢墟之上,也有幸存者。是命運眷顧,讓他們死裡逃生,他們倔強地攀爬,想要爬出廢墟。
張柚飄蕩而出,才發現他們一家被埋在多深的地方。
救援人員已經趕到,直升飛機降落在旁邊的空地,已然有人搭出避難營,率先將上層的受難人員救助出來。
大型機器還沒有送到,他們隻能通過人力一寸一寸尋找。
“救救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在最下麵!”張柚見到他們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一瞬,她飛快飄蕩過去,大聲求救。
卻再一次穿透他們的身體。
他們沒有停下手中救援,哪怕手上手套已經磨破口子,仍然在廢墟裡尋找幸存者。
“他們在那裡!他們就在那裡!你們過去救救他們吧!他們快要堅持不住了……求求你們了……”
張柚倔強地說著,手指指著他們遇難的方向,渴求他們可以聽到。
此時此刻,她早就不是那個還能置之事外,就那麼看著而不做出行動的人。她倔強地求救,不論是否能被聽到,她隻是想做些什麼,她隻是想他們可以活下來。
她不想成為彆人口中的孤兒。
她不想寄人籬下,不想擔驚受怕。
她不想為了一點點的愛就付出全部,委曲求全。
她隻想和他們在一起,她隻是想他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