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下之大,沒東西能答對小道的問題——”
蛇女的令旗倏忽紮下,蛇毒蔓延地很快,我並不感到多疼,隻有金屬的冰涼在貫穿。
我愣愣地低下頭,手指撫上凹陷進去的胸口——這不是真的吧——
一切都是蛇毒作祟……
“一次討封失敗,又得候個半載……”
蛇女拉回兜帽,整個人又恢複了人的模樣。
“想死的明白嗎?那我告訴你正確答案——你要說‘我們都像妖’啊……”
隨後那些昆蟲的觸須們在甲胄中前後搖擺著,有些東西的口器規律地律動著,節肢動物從領口中探動著無數手足——
它們的包圍圈越來越低,還是我越來越高?
胸口貫穿的令旗使我沒法低下頭,難道說我至死都要、都要和這些惡心的蟲子千目相對嗎?
毒蟲們的聲音吵鬨紛繁,似乎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醫院的走廊開始快速扭曲,每一塊磚每一顆灰塵、它們都將貼在一並、最後被壓扁成一本一次元的書。
憤恨、複仇、決心——它們隨著生命的流逝逐漸從我的空殼裡抽出……
要放棄抵抗嗎?
那麼那位“字牙”小女孩的死豈不是白費了?遠些說,“孽物”豈不是也能逍遙法外了?還有“裡”默字節裡的我的哥哥、許久不見的媽媽、還有剛剛熟絡起來的各個朋友——就這麼……沒有關係了……
我的身體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跪坐在地的雙腿,後仰的上半身,意圖低垂的頭卻被令旗杆抵住——帥氣的犧牲方式應該是俯身被從背後貫穿,雙手一上一下緊扣殺死自己的刀劍才是——
一堆亂七八糟的意念在腦海中穿梭,我知道、那是腦在做最後掙紮,它想翻出所有曾經曆的過的事、看過的作品來尋找應對死亡的方法。
真是溫柔的大腦呀。
女道士已經融入了人海中,我半眯著眼睛、不得不去麵對上方所有譏笑著的蟲子,天花板在扭曲、燈管被扭成了一個旋轉的細長條——像一塊啐出的口香糖。
但書的摧毀卻根本不能動搖道士們絲毫。
我聽見自己的嗓子眼裡吹出最後的一縷氣息,它甚至不能帶起一隻蟲子的觸角。
不能閉眼、不能閉。
我強撐著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但是頸椎已經不受控製,就這麼向後方仰看去。
後方……後方是一片淨土……蛇蟲鼠蟻消失不見,藍袍妖道也不再見——
電梯門悠悠打開,白色的溫暖的光氤氳開,一個身著黑禮服裙、腳踩高跟鞋的黑長直女子從裡麵走出。
她正是書中書裡給出玄武鎮尺的女子。她踏著步子,蹲身在我背後。
令人安心的氣息擴散開來,她的眼中隻見憐憫。
“關公睜眼你閉眼,兩度闔眼三世界。”
這段經典的話語一出,我就更加確定了。來人既是在關鍵時刻助我切換場景的“手”,也是在書中書裡陪伴“孽物”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