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院。
溫雪菱正和其他人一起收拾,就聽到院門口傳來喧鬨聲。
她抬頭看去,便瞧見消失一年多的祖母沈朝君,一身錦繡華服,被丫鬟婆子攙扶著走進來。
上輩子,她罵自己賤種的話,仿若還在耳畔。
看到祖母眼睛裡濃濃的不悅之色,溫雪菱就知道又一個找茬的人來了。
她瞥了慕青魚身邊的人一眼,蘇嬤嬤明白地點點頭。
母女倆剛到院子裡,就聽到了沈朝君高高在上的聲音,透著嫌棄。
“你們怎麼來京城了。”
沈朝君剛從福安寺求平安歸來,就聽聞了慕青魚今早所為。
從慕青魚進門那日起,她就很不滿意她,雖有傾城之貌,但無顯赫家世,無法為她兒子的前程鋪路。
想當年,她兒子可是京城連中三元的狀元郎,有多少貴女想要嫁給他。
要不是這女人肚子還算爭氣,接連給溫家延續了四個香火,她早就讓兒子休了她這個孤女。
至於溫雪菱,在她心裡可算不得他們溫家的香火。
溫雪菱抑製住對沈朝君的厭惡,哽咽說道,“祖母失蹤後,我和娘親在花溪縣苦尋一年多,寢食難安,鄰裡都說,祖母定是被山裡的黑心野獸吃掉了。”
“我們便想著來京城給爹爹和兄長們奔喪,沒想到……”
溫雪菱飛奔過去將沈朝君抱住,淚雨連連道,“太好了,祖母你沒有死!”
來勢洶洶的老太太,聽完她這些話臉色分外難看,還被她撞得連退幾步,差點摔倒。
她蹙眉斥責道,“青天白日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
沈朝君用力推開溫雪菱,又瞪了眼慕青魚,領著丫鬟婆子朝著屋內走。
見女兒被推,慕青魚趕緊扶住她,心疼道,“推疼沒有?”
溫雪菱搖了搖頭,餘光掃向院門口的某個角落。
剛才喜淚相逢的場景,就是專門演給渣爹安排在院外盯梢之人看的。
她緩緩走到院門口,關上外麵窺探的目光。
接下來的事,適合聽聲音,不適合看。
屋內,沈朝君在主位坐下。
“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倒茶。”
看到屋子裡除了桌椅,連件像樣的擺件都沒有,就知道兒子對她不傷心,她滿意地露出了笑容。
溫敬書專門給親娘請來伺候的老嬤嬤,知道沈朝君不喜歡慕青魚。
她衝著慕青魚,皮笑肉不笑道,“我們家老夫人說,這府裡的丫鬟婢子,都沒有慕夫人伺候得好,這茶啊,還得喝慕夫人泡得才有味道。”
跟著沈朝君來的幾個丫鬟婆子,都跟著偷笑。
娘親離世後的那些年,溫雪菱最後悔的,便是在她生時沒有保護好她。
這一世,她不許任何人欺負娘親!
“這茶我們泡不了。”
外麵是瑟瑟寒風,屋內亦沒有取暖的爐火,溫雪菱拿起椅子上太後賞賜的狐裘,披在慕青魚的肩上。
慕青魚握住她的手說道,“菱兒,娘不冷,這狐裘你披著。”
“屋內空涼,娘親身子骨剛剛好,不能受寒,娘親不是說要永遠陪著菱兒?”
她在溫雪菱裡的眼裡,是需要精心嗬護的易碎品。
溫雪菱抬頭笑道,“娘親養好身子,才能永遠陪著菱兒,不是嗎?”
察覺到女兒眼底那股心意之下的不安,慕青魚鬆開了握住她的手,任由她係緊狐裘的帶子。
折柳院裡看著大,但進來才發現一切都很簡陋。
沈朝君自從來京城後,還沒有被人這麼忽略過,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放肆!有你這麼對祖母說話的嗎!”
溫雪菱沒有理會她的怒吼,扶著慕青魚在椅子上坐下。
女兒這段時間性格變化有多大,慕青魚都看在眼裡,見她手背青筋緊繃還在微笑,頓生憐愛。
她溫柔覆住她的手,輕聲道,“菱兒,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娘親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