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過後的那個夜晚,靜謐得近乎詭異,空氣仿佛都被這壓抑的氛圍凍住,每一絲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小峰和晶晶像兩座被歲月塵封的孤島,背對著背,各自僵硬地躺在床的邊緣,中間那道無形的隔閡,仿若比馬裡亞納海溝還要深邃、還要難以跨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依舊不知疲倦地肆意閃爍,紅的熱烈,像燃燒的火焰,試圖點燃這冰冷的夜;綠的冷豔,透著絲絲寒意,在這熱鬨的喧囂中更顯孤寂;藍的深邃,宛如無儘的深淵,藏著說不出的神秘與哀愁。各種光芒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場永不落幕的光怪陸離的視覺盛宴。馬路上車水馬龍,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響,雜亂地交織成一片喧囂,然而屋內卻如死寂一般,氣氛冷得仿佛能將時間都凍結,溫度低到了極點,每一絲空氣都仿佛被凍成了冰碴,刺痛著兩人的心。
小峰直勾勾地凝視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迷茫,思緒如脫韁的野馬,在腦海中橫衝直撞。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在床單上輕輕劃動,動作毫無規律可言,恰似他此刻混亂不堪、如麻般糾結的內心。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好幾次欲言又止,那些試圖打破沉默的話語,一次次湧上舌尖,卻又被內心深處如洶湧潮水般的愧疚與尷尬無情地堵了回去,怎麼也說不出口,隻能在心底默默煎熬。他想起曾經兩人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的時光,晶晶靠在他懷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還有那次晶晶生日,他精心準備的晚餐和驚喜,她感動得眼眶泛紅。如今這些回憶卻像一根根尖銳的刺,紮在他的心尖。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責備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就對晶晶發脾氣,為什麼不能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理解。
晶晶側身蜷縮著,整個身子緊緊縮成小小的一團,宛如一隻受傷後驚恐無助的小動物。淚水悄無聲息地從她的眼角滑落,一滴、兩滴,接連不斷,慢慢地浸濕了枕頭,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仿佛是她內心傷痛的無聲烙印。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恰似秋風中一片即將凋零、搖搖欲墜的落葉,脆弱而又無助。她的心中,既有對小峰深深的失望,那失望如同深淵,望不到底;又有對這段曾經甜蜜如蜜、如今卻千瘡百孔的感情的深深迷茫,那迷茫像一團迷霧,將她緊緊籠罩。她回想起戀愛初期,兩人在雨中漫步,小峰脫下外套為她遮雨,自己卻被淋得濕透。而現在,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堵無形的牆。她在心底無數次地質問自己,那個曾經會在下雨天冒著傾盆大雨為她送傘,會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無微不至照顧,溫柔體貼得如同春日暖陽般的小峰究竟去了哪裡?他們曾經如嬌豔花朵般燦爛美好的愛情,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滿是裂痕、搖搖欲墜、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境地呢?這些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回蕩,卻始終找不到答案,讓她痛苦萬分,滿心都是迷茫與困惑,仿佛置身於黑暗的迷宮,找不到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仿佛在這壓抑到極致的氛圍中凝固了,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小峰終於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那勇氣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掙紮著破土而出的嫩芽。他緩緩轉過身,動作輕緩得如同生怕驚擾了一場易碎的美夢,又像是在觸碰一件無比珍貴卻又極易破碎的寶物。隨後,他輕輕碰了碰晶晶的肩膀,那輕輕的一碰,仿佛用儘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帶著他深深的愧疚與懊悔。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濃濃的愧疚,仿佛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一般,粗糙又帶著一絲顫抖:“晶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衝你發脾氣的,今天工作實在是太糟糕了,各種難題像潮水一樣湧來,我不該把一肚子的火都撒在你身上,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原諒我吧,求你了。”他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那是他內心痛苦的真實流露。
晶晶沒有立刻回應,她緊閉著雙眼,淚水依舊不受控製地不停地流淌,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枕頭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哽咽著開了口,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委屈,那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地傾瀉而出:“我知道你工作辛苦,每天早出晚歸,風裡來雨裡去,我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我也不容易啊,每天一個人守著這空蕩蕩、冷冰冰的家,連個能說說話、解解悶、分享一下心情的人都沒有。我隻是想關心你,問問你工作順不順利,今天過得怎麼樣,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我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她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銳鋒利的小錘子,重重地敲擊在小峰的心上,敲得他的心一陣陣地抽痛,每一下都伴隨著深深的自責和悔恨,讓他恨不得時光倒流,收回那些傷人的話語。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那些積壓在心底許久的委屈和不滿,此刻都一股腦地宣泄了出來。
小峰猛地坐起身,雙手用力地抱住頭,手指深深地插入頭發裡,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痛苦、愧疚和悔恨都深深地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痛苦地說道:“我知道,全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這段時間我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眼睛裡隻有那些沒完沒了的項目和任務,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我們這個溫暖的家。我真的錯了,錯得離譜,錯得不可饒恕,你能原諒我這一次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說著說著,他的眼眶也紅了,紅得像熟透了的櫻桃,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床單上,洇出小小的水漬,那是他內心痛苦與悔恨的見證。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那是他內心極度痛苦的表現,他真的害怕因為自己的錯誤,失去這個他深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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