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拿著撬棍的矮胖中年人已經繞著大佛走了一圈回來。
其他兩人聞聲也向牆壁看去,我聽見矮胖子的聲音,卡在他們視線死角,隻露出兩個眼睛也在佛手心裡偷偷往下看。
我正前方左手第一幅壁畫上,畫著好多人在跪著參拜某個女性,女性臉盤柔和,身段豐腴。穿著窄袖短襦,極為輕薄,似乎能透過衣服看見白皙的皮膚。
臂上纏著衣帶,衣帶飄飄好似仙子一般。
她坐在河邊上,麵朝前方,眉目微閉。
在整個畫中央顯得極為高大,比作為背景的山河更為高大。
她的前方跪著很多很多人,而這些跪在地上的人,衣衫襤褸瘦弱不堪,顯得十分渺小。
畫中色彩鮮亮,借鑒了魏晉時期人大於山、水不溶泛的特色,又有一些初唐時期的衣著吳帶當風的影子。
第二幅壁畫,畫中的女性飛在半空,後腦勺上泛著一圈光。她雙手合十對佛陀跪在天空的雲彩上,嘴唇微張,似乎在祈禱什麼。
佛陀後的雲朵上還站著不少比他小上幾號的羅漢和菩薩。
畫麵下方一群人站在地上,舉著經幡,抬著棺材走向一座巨大的山中,山上種滿鬆柏,顯得綠意蔥蔥。棺材前一條小路直通山腹,小路兩旁站著很多石人石馬。
這棺材並沒有蓋蓋,裡麵的人除了閉著眼,長相卻和半空中的女性一模一樣。
第三幅壁畫,畫麵當中有一小山,山頂上掛著一輪紅日。小山前十分平坦,四周圍繞河流,不知道是不是畫的冬天。小山上的樹隻有樹杈沒有枝葉,樹乾的顏色也是枯黃枯黃的。
河流上飄著一艘大船,船就停在小山旁的碼頭上。
岸邊擺著長條香案,香案後麵一個頭戴襆頭,身著青色圓領窄袖袍衫,腰間圍著銀色蹀躞帶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卷展開的聖旨。
香案前的空地上跪著很多身著破舊的百姓。這裡的百姓可和第一幅畫不太一樣,雖然衣服依舊很爛,可他們臉上卻顯露很多笑意。
我仔細看去,這畫麵裡的中年人麵白無須,似乎是個太監。這人身後兩旁還站了十幾個人,身著白衣,也是麵白無須。
第四幅到第九幅以我所在的位置肯定看不見,聽下麵幾個人的對話也能分析個一二三來。
想來都是講的這麵白無須的太監帶領手下十幾個小太監,如何跟老百姓一起,雕刻泥塑蠟模,分批翻砂鑄造大佛和建設佛塔的場景。
第十幅壁畫,十六個小太監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換成第三幅壁畫的青色。他們屁股撅的老高,衝著一個蓮花台上的黑色盒子叩拜著。
盒子前方正中,跪著一個穿綠色袍服,配金色蹀躞帶的人,這人隻有後背,看不到臉。不知道是不是第三幅畫中領頭的太監。
除此之外蓮花台四周,有很多手持法器的高僧,有持經幡的,持傘的,舉鬥帳的,撒花鬘的、端佛龕的,拿花瓶的,捧香爐的,不一而足。共同點是這些人嘴微微張開,似乎是在誦經,給黑色盒子裡的東西開光。
第十一幅壁畫,我就看著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原來畫麵上的十幾個小太監全都消失了,現在隻剩最大的一個。這太監就是第一幅中出現的,不過年紀對不上。他的臉好像返老還童一般,年輕不少。嘴周圍一圈都生出胡子來,身著深紅色,又好像是紫色的袍子。腰間的蹀躞帶也變成黃綠色。
他手捧著一個黑色盒子,盒子蓋打開,當中放著一個圓形發光東西,就這麼捧著走進七層的鐵佛寺中。
周圍人張燈結彩,鼓瑟吹笙,而他們的臉似乎都是一個表情,沉默木訥,跟木偶一樣,與第一幅第二幅壁畫上形象生動的百姓完全不像。難道這些壁畫不是同一個畫師畫的?
我心道不對,使勁搖搖頭。媽的哪有什麼返老還童,這人肯定不是前幾幅的太監,像是他侄子,或者跟他長的相似的人。又或者是畫師覺得經費不夠,懶得使勁兒了,把人物麵孔用了同樣的畫工技法,畢竟都是倆鼻子一個眼睛的。
第十二幅。應該是畫的佛塔內的場景。鐵佛威儀,高高盤坐蓮台,胸口的卍字散發縷縷金光,垂下的佛眼悲天憫人審視著腳下跪著的人。
跪著的人身穿紫袍,腰間蹀躞帶上配飾變成白色。他頭上的襆頭緊緊貼在供桌前,眼睛平視前方。而他手上捧著的東西卻不見了。
至此壁畫結束。
三人站在壁畫前說著話。
矮胖子有些貪婪的打量著壁畫,對背包的中年人說道:“老大。咱們把這壁畫揭下來怎麼樣?你看這一幅就七八米高,這要賣給洋人,得賣多少錢啊。”
背氣瓶的說道:“莽貨,你說個啥子。啷個能揭喲,割成一塊塊搬出去?太大太多太重。”
矮胖子搖搖頭說:“不用切,我剛才摸了,這壁畫就是一層土上麵貼著麻布刷石灰做底子。咱們把壁畫用水打濕,在搞點杜仲和魚漂、糯米,大火熬成漿糊,晾涼後給壁畫刷上一層,等膠差不多乾了再附上宣紙。陰乾半個月,宣紙就和壁畫完全貼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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