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前往聽戲的地方之前,裴抒先走了一趟福安宮,那是太後住著的宮殿。
“兒臣給母後請安。”
裴抒去的時候太後正挑著往頭上插花,宮人端了托盤,上頭放了十來朵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鮮花供太後挑選。
“皇後快起來。”太後衝著裴抒招招手,笑道:“皇後看看,這朵紫牡丹如何?”
裴抒看了看太後,笑道:“臣妾瞧著是極好的,母後今日的衣裳帶了些紫色,衣裳上也是纏枝牡丹紋,戴這朵花正好能和身上的衣裳做呼應,且母後膚色白,穿戴這顏色最是合適不過,紫色格外襯您。”
太後表現得兩個人從來沒有齟齬一樣,慈祥和善的好婆婆模樣,裴抒自然也不可能掛著臉,笑吟吟的好兒媳模樣。
“皇後這張嘴真會說話。”太後笑著伸手把花遞給了皇後,“那就聽皇後的,就戴這朵紫色的花。”
見狀,原本想要上前給太後戴花的辛夷默默停下了腳步。
裴抒笑笑,上前幾步接過了花,尋了個合適的地方替太後把花插在頭上,叫人拿了銅鏡過來給太後照。
“母後您看看如何?”
太後從鏡子中看了看自己,笑道:“不錯,皇後眼光好。”
說著扭頭看向一旁的皇後,這一瞥卻注意到皇後頭上戴著的那支流蘇金鳳,太後臉上笑意微滯。
雖隻見過一兩回,可這支流蘇金鳳的模樣這麼多年以來在太後腦中的印象越發深刻。
第一次見到這支金鳳是在堂姐的頭上,那時候堂姐身子還算康健,那次她知道了,這支金鳳是先太後傳給堂姐的,堂姐以後也是要傳給她的兒媳婦的。
第二次依舊是從堂姐頭上看見的,那時候堂姐身子已然不好,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
她被祖母帶著進宮看望堂姐,那時候她已經知道自己會進宮接替堂姐的皇後之位,她看著那支金鳳釵,心中想著,她更加年輕漂亮,戴起來一定比堂姐更好看。
她當了皇後之後就一直等著皇上把這支金鳳釵給她,等呀等,等到了皇上駕崩,周宸繼位,她成了太後都沒有等到這支鳳釵。
她想要了這麼多年卻一次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如今就這樣戴在了皇後的頭上。
這麼多年這鳳釵像是憑空消失了,以前她還能騙騙自己,許是堂姐去了之後收拾鳳儀宮的時候不小心弄丟了,甚至可能陪著堂姐一起入了皇陵,畢竟先帝那麼喜歡堂姐,這種情況也不無可能。
可現在,事實明晃晃擺在眼前,太後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血淋淋的現實攤開在她眼前。
先帝是真沒把她當成妻子,傳家給媳婦的東西從沒想著給在她手裡,直接跳過她到了皇後手裡。
太後諷刺一笑,她沒有自己的孩子,就算那鳳釵到了她手裡,她最後也隻能傳給周宸的妻子。
可即便如此,先帝都不願意,一直防著她,從沒把她當個活生生的人來看。
“母後,怎麼了?”
聽到皇後這話,太後回過神來,看見皇後,一瞬間就沒了聽戲的興致,也不想看見皇後,皇後這副勝利者的姿態讓她覺得刺眼至極。
太後把頭上的花扯下來,重新扔回托盤裡頭,“昨晚沒怎麼睡好,哀家歇一會兒,皇後先去吧。”
“母後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傳太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