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黑色液體在懷表齒輪間蠕動，像活物般尋找著裂縫。艾拉的手指剛觸及表蓋，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侵襲。她看見自己的指尖開始結晶，銀色的脈絡中滲入了墨色的紋路。
“這就是代價。“少年的聲音從懷表中傳出，帶著機械運轉的雜音，“每淨化一次時間之垢，就會在觀測者體內積累更多的熵。“
艾拉感覺後頸的懷表印記在灼燒。她抬頭看向時之塔的脈絡，發現那些剛剛被淨化的銀色管道中，又滲出了新的黑色物質。它們像血管中的毒素，緩慢而堅定地蔓延。
塔頂的星空開始扭曲，群星的光芒被黑色物質吸收。艾拉聽見了低語聲——不是來自某個具體的靈魂，而是所有被抹除的時間線在哀鳴。她撥動琴弦，試圖用星塵挽歌安撫這些聲音，卻發現琴弦上也爬滿了黑色紋路。
“沒用的。“諾亞的虛影從黑色物質中浮現，他的胸口插著半截琴弦，“時間之垢是淨化過程的必然產物，就像光與影永遠相伴。“
艾拉感覺懷表在手中劇烈震動。她低頭看去，發現表盤上的刻痕在變化：“觀測者的宿命“。齒輪間的黑色液體突然膨脹，化作無數細小的觸須，試圖鑽進她的血管。
“接受它吧。“露娜的殘影在黑色物質中搖曳，“成為時間之垢的一部分，才能理解它的本質……“
艾拉咬破舌尖，將血滴在懷表上。血液與黑色液體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強光。她感覺意識被拉入一個奇異的空間——那裡沒有時間的概念，隻有無儘的混沌與秩序在糾纏。
在混沌的中心，她看見了最初的觀測者。那是一個由星光編織的身影，正在用星圖梳理混亂的時間流。但隨著時間之網的擴張，混沌的殘餘開始積累，最終形成了最初的時間之垢。
“這就是真相。“少年的聲音與最初的觀測者重合，“時間之垢不是汙染物，而是時間本身的一部分。試圖完全淨化它，隻會加速熵的積累……“
艾拉感覺懷表印記裂開了，黑色的液體滲入她的血管。她看見自己的銀發開始變黑，瞳孔中浮現出星圖的倒影。時之塔的脈絡在她眼中變成了另一種形態——不是需要淨化的汙染，而是時間流動的必然痕跡。
“選擇吧。“諾亞和露娜的聲音同時響起，“是繼續無謂的淨化，還是……“
艾拉閉上眼睛，讓黑色液體完全融入體內。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擴散，與時間之垢融為一體。在那一刻，她理解了——觀測者的使命不是淨化，而是平衡。
當時之塔的鐘聲再次響起時，艾拉睜開了眼睛。她的銀發已經變成墨色，瞳孔中的星圖閃爍著混沌與秩序的光芒。懷表在她的掌心化作一團黑色的星雲，緩緩升入時之塔的脈絡。
塔外的星空恢複了平靜，黑色物質不再是無序的汙染，而是化作了星雲般的裝飾。艾拉輕輕撥動琴弦，奏響了新的樂章——不是挽歌，也不是搖籃曲，而是時間本身的韻律。
在時之塔的最深處，最初的觀測者睜開了眼睛。他的身影開始消散，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塔的脈絡。
“終於……“他的聲音帶著解脫，“找到了繼承者……“
艾拉感覺懷表印記變成了一個漩渦狀的紋身。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時間之垢會繼續積累，而她的使命，就是在這永恒的平衡中，譜寫時間的樂章。
（伏筆：艾拉的墨色發梢中，一縷銀發正在悄然生長）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