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血還沒乾,一股子腥味。
賈環蹲下身子,手指在轎簾上那暗紅指印上蹭了蹭,黏糊糊的,他不禁皺起眉頭。
這新娘失蹤透著說不出的邪乎勁兒,三天裡頭已經是第四起了。
每個失蹤的新娘都穿著大紅嫁衣,消失前手裡還都攥著半幅染血的蓋頭。
“這轎杆上刻的可不是喜紋。”探春說著,用短鞭挑起轎簾,鐵鞭頭重重砸在刻著骷髏的木頭上,“咚”的一聲悶響,
“倒像是往生咒。”
她話剛說完,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嗩呐聲,那調子又尖又刺耳,活像有人被掐著脖子在慘叫。
北靜王水溶一聽,手猛地按住劍柄,龍淵劍“噌”地出鞘三寸,說:“是從祠堂那邊傳來的。”
大夥對視一眼,趕緊快步穿過狹窄的巷子。
剛到祠堂門口,一陣陰風吹過來,卷著紙錢糊了他們一臉,門楣上那個褪色的喜字在月光下透著股青白勁兒。
寶釵突然拽了拽賈環的衣袖,說:“你聞聞。”
一股腐臭味夾著香燭味兒撲麵而來,比之前幾個案發現場的味兒濃多了。
賈環趕忙從懷裡摸出《地方誌》,快速翻到夾著紅繩的那頁,說:“至孝年間,有個童養媳被逼婚,沒辦法投了井,屍首在井裡泡了七天七夜才撈上來……”
“所以現在這是要找替身結婚?”
黛玉緊緊握著短笛,指節都泛白了。
她話音剛落,祠堂裡頭突然傳來“嘩啦”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賈環抬腳就把虛掩的門踹開,月光“唰”地照進祠堂,隻見供桌被弄得亂七八糟。
供桌後麵,有個穿著嶄新嫁衣的人正背對著他們梳頭。
“小心!”北靜王水溶喊了一聲,劍比聲音還快,寒光一閃,直刺紅衣人後心。
可劍尖卻穿過了虛影,“噗”地紮進牆裡。
紅衣人慢悠悠轉過頭,腐爛的麵皮上還貼著金箔花鈿,兩個空洞的眼窩裡爬出兩隻蟑螂。
探春眼疾手快,短鞭“嗖”地抽了過去,鞭梢纏住了對方手腕。
哪知道那手腕突然像麵團一樣拉長,五根手指一下子變成利爪,朝著探春臉就抓了過去。
賈環急中生智,伸手扯下牆上的黃符,“啪”地拍在利爪上,符紙“呼”地一下燒了起來,散發出一股焦糊味。
“是怨靈借屍還魂!”寶釵大喊一聲,雙手快速結印。
“賈環,用《禮記》裡的陽婚禮法!”賈環一咬牙,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下婚契符,大喊一聲就朝著怨靈撲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祠堂外麵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鈴鐺聲,密密麻麻的紙人舉著白燈籠,把祠堂圍了個嚴嚴實實。
紙人燈籠裡的燭光一下子全滅了,祠堂頓時漆黑一片。
探春的短鞭在空中“啪”地甩了一下,脆生生喊道:“彆慌!這些紙人怕火!”
她話音剛落,賈環已經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子,火光一閃,照亮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紙人。
每個紙人的脖子上,都掛著跟失蹤新娘一樣的銀鎖。
“我明白了!”寶釵伸手點在紙人胸前的符咒上,“這些銀鎖是用來標記祭品的!”
她話剛說完,最前麵一排紙人突然齊刷刷轉頭,空洞的眼窩裡滲出黑血,舉著手裡的紙刀就朝眾人撲了過來。
北靜王水溶手中龍淵劍舞得虎虎生風,銀光閃爍,劍氣所到之處,紙人紛紛碎裂。
可那些碎掉的紙人馬上化作黑煙,又重新凝聚成新的樣子。
黛玉把短笛橫在唇邊,曲調一變,原本空靈的笛聲變得激昂起來,那些紙人的動作明顯就遲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