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哲的雙手穩穩地伸出,接過李大叔發病當天所穿的衣物。粗糙的布料摩挲著他的指尖,仿佛砂紙在輕輕打磨,一股濃烈刺鼻的汗臭味,像洶湧的潮水般直灌鼻腔,其中還裹挾著若有若無、絲絲縷縷的淡淡藥草味,令他下意識地微微皺眉,臉上一閃而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適。他的目光如兩道銳利的寒芒,緊緊鎖住衣服袖口和下擺處幾處顏色暗沉、形狀怪異的汙漬,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此刻,他的腦海就像一台飛速運轉的精密儀器,迅速檢索著多年苦學積累、早已爛熟於心的草藥知識,試圖從這看似毫不起眼的細微線索中,抽絲剝繭般找出破解謎團的關鍵。那些草藥的特性、功效以及與各類病症之間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聯係,如同一張張清晰詳儘的圖譜,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重疊、對比,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屋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像是一位曆經滄桑的旅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朝西邊沉落。餘暉仿若被一雙溫柔細膩的手精心揉碎的金箔,化作一層輕薄透明的紗,輕柔而細膩地灑落在桃源村的每一個角落,給這個寧靜祥和的小村莊披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金色外衣。微風悠悠地輕輕拂過,院子裡的草藥宛如一群訓練有素的舞者,在風中輕盈地搖曳著身姿,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那些被歲月塵封、不為人知的秘密。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在這仿若世外桃源般寧靜祥和的傍晚,顯得格外清晰、悠長,悠悠地回蕩在村子的上空,打破了周遭那近乎凝固的靜謐。屋內,李大叔的老伴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眼神中滿是慌亂與無助,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原地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淩亂。她的雙手緊緊揪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把衣角都揪出了一道道深深的、難以撫平的褶皺,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林一哲,那眼神中滿是期待與擔憂,仿佛林一哲就是她在這黑暗絕望困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隻要緊緊抓住他,就抓住了生的希望。
林一哲緩緩地將衣服湊近鼻尖,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是在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他微微閉上眼睛,鼻翼輕輕翕動,如同一隻敏銳的獵犬,仔細地嗅著。那股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草藥味,就像一把神奇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記憶深處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讓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多年前跟隨祖父上山采藥的那段難忘時光。他仿佛又看到了祖父那和藹慈祥、滿是皺紋的麵容,聽到了祖父語重心長、飽含智慧的教導:“一哲啊,每一種草藥都有其獨特的氣味和功效,這些氣味就像是它們與生俱來的‘身份證’,隻要你用心去聞,用心去感受,就能發現其中隱藏的奧秘。”突然,他的眼睛猛地一亮,瞳孔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劃過的璀璨流星,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一種草藥——血烏。這種草藥生長在人跡罕至、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具有毒性,一般人對它避之不及,可在林一哲這樣精通藥理、醫術精湛的醫者眼中,若是與其他草藥搭配得當,它也能搖身一變,成為治病救人、妙手回春的良藥。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曾在一本泛黃、散發著陳舊氣息的古籍中看到過血烏與其他毒物反應可能引發的症狀,與李大叔現在的情況竟有著幾分驚人的相似,這一發現讓他心中湧起一陣難以抑製的激動與期待。
“嬸子,您先彆著急。”林一哲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且溫和地看著李大叔的老伴,眼神中滿是安撫之意,試圖用這無聲的力量讓她那焦躁不安、如驚弓之鳥般的情緒平複下來,“我想我可能找到一些頭緒了。李大叔發病那天,是不是在山裡接觸到了血烏這種草藥?”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磁性,在這略顯壓抑、沉悶得讓人窒息的房間裡,如同劃破黑暗夜空的一道曙光,給人帶來一絲溫暖與希望的慰藉。
李大叔的老伴愣了一下,原本慌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那疑惑如同夜空中轉瞬即逝的流星,稍縱即逝。隨後眉頭緊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她努力地回憶著,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哭腔,滿是焦慮地說道:“血烏?這……我不太清楚啊。他那天確實是去山裡了,回來就說有些不舒服,可沒提過什麼血烏啊。”她一邊說著,雙手不停地在身前搓來搓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可以依靠的東西,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
林一哲微微點頭,目光在房間裡緩緩掃視一圈,那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手術刀,審視著每一個角落,最後又落在李大叔那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臉上。他心中暗自思忖,血烏的可能性極大,但還需要進一步確認,不能有絲毫馬虎,畢竟這關乎著李大叔的生命安危。他輕輕走到窗邊,伸出手,緩緩推開窗戶,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讓傍晚帶著絲絲涼意、清新怡人的微風徐徐吹進屋內,試圖吹散那股濃重刺鼻、令人作嘔的藥味和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沉悶氣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