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龍顏大悅,傳旨南征軍士,班師回京,具各有賞賜。
不三日,慕容垂人馬歸來,京城內外,喜氣洋洋,鞭炮震天,鼓樂齊鳴。苻堅親自率朝中文武百官出東城門外迎接。
秋天,有吐穀渾國慕容善遣使求秦國救援,使者並且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說秦王派遣涼國的使者已於六月被張瑞殺害。
苻堅不信張瑞如此猖狂無禮。於是,吐穀渾使者就拿出一封密信,信是西涼國君主張瑞寫給吐穀渾君主慕容善的,限吐穀渾君主一個月之內退出物草豐茂的卡丘畋大草原。否則,張瑞將在秋季發動驅逐吐穀渾的戰爭。信中同時提到了秦國派使者裘瓔求和以穩定邊疆,張瑞不肯,偷偷將裘瓔殺死。信中威脅慕容善彆做螳臂當車的傻事,否則,滅國就是眼前的事。
苻堅對吐穀渾使者說:“你們君主與西涼國君主張瑞井水不犯河水,已多年相安無事,今日張瑞也沒有獲取意外橫財,也沒有聽說過他手下精兵強將有多少,怎麼一下子就囂張跋扈了起來了呢?”
王猛對苻堅說:“陛下何時派遣使者赴西涼媾和,此事微臣怎麼一點不知?確實使者是邱瓔本人麼?”
苻堅點頭說:“沒錯,丞相出征在外,是朕決定的事,使者確實是邱瓔,丞相有何建議?”
王猛說:“西涼斬殺來使,毫無誠信可言,在道義上已落了下風。不過,若要立即對其展開征討,恐還不是時候,今吐穀渾慕容善求救與我,亦非幫扶的最好時機,還是先請來使回去,讓你家君主另想辦法吧?”
使者大聲說:“大秦陛下,王丞相此言差矣,今吐穀渾疆土與秦國山水相連,就像最親密的親戚鄰居一樣唇齒相依,吐穀渾疆土本是大秦國西北部的天然屏障,若陛下聽信王丞相之言,放棄這個天然屏障置之不顧,那麼唇亡齒寒,秦國同樣勢必會遭受到涼國的威脅。再說,若陛下能接受土穀渾君主的請求,土穀渾君主也並非是不懂得知恩圖報的糊塗人,也是有重禮回饋大秦陛下的。”
苻堅笑道:“朕且問你,你道你國君主有重禮回饋,但不知指的是什麼?”
使者說:“我家君主囑咐臣,若秦王肯出兵相助,君主願意將本國最豐厚的卡丘畋草原最東端割讓給大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苻堅低頭不語,這時王猛開始插話了:“你家君主打得好算盤,這塊大草原,我記得它好像大部分坐落在西嶺邊境,正好與西涼國的大草原穆鳩草原相隔著一條堯河,若你家君主將這塊草地贈送給我大秦,那麼,土穀渾就完全與西涼國的疆土毫無瓜葛了。那麼,也就是說,土穀渾與涼國就已無土地糾紛了,這豈不是將一個燙手山芋直接甩給了我大秦國,你說是不是?”
土穀渾使者也並非庸人一個,見王猛語言刁鑽為難於他,但他並不顯得無言以對,相反使者針鋒相對朗聲說道:“王丞相的比喻雖好,但在下卻有另一番說詞,試想我土穀渾本就是個彈丸之地,國中居民居無定所,以草原為衣食父母,一旦失去草原,亦如同兒子失去久母草原是我國之根基,將無以為繼。此行君主自斷一臂,心甘情願送於秦國,亦不願意落入張瑞財狼之手,是為秦國有情有義,秦王行事光明磊落,外邦小國萬分景仰。若按丞相所言,我土穀渾國根本不必求助秦國,張瑞開口,隻須我君主點頭,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求救大秦反倒還有戰禍蔓延,倘若戰火燃起,能勝涼國張瑞,自然是好,若戰不勝或者敗績,草原丟失事小,恐還要送羊牽馬賠償銀兩,豈不風險更大?”
王猛說:“幾年前燕國國君慕容暐,那年東晉大將軍恒溫進犯邊境,勢如破竹,燕國上下已無人能夠阻擋,求助於我,願意以虎牢以西大片土地作為我國出兵相救的籌碼。我皇帝陛下當機立斷,即發三萬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破晉軍,解除燕國之危。可燕國君主出爾反爾,肆意反悔抵賴,以致我大軍壓境,不一年燕國滅亡,此仍小人薄福,難以成就偉業。
苻堅說:“丞相所言及是,當年慕容暐若言而有信,信守諾言將虎牢以西國土依諾相送。朕難道還會發兵三十萬,以致遭受滅亡的命運嗎?此仍不作不死。”
王猛說:“現在秦國北方有張瑞這樣的混賬無賴鄰居存在,大秦民眾是睡不安穩覺的,現冠軍將軍剛剛凱旋而歸正在興奮期。再說,慕容垂自己也說自己最怕沒有仗打技能本領就會下降。陛下何不趁此試探探冠軍將軍的底細,看是否能繼續掛帥出兵討伐張瑞,端掉這坨老鼠屎。”
苻堅說:“冠軍將軍剛剛凱旋而歸,連戰馬都沒有調整安頓下來,丞相難道就這麼急著命令慕容垂北伐,這樣有點不近人情呀?”
王猛說:“陛下有所不知,人和萬物都是一樣的,生長期有長有短,繁殖期同樣有長有短,有興旺有發達,但也有脆弱有荒廢有毀滅。冠軍將軍不比彆人,他喜歡連續作戰來提升自己的作戰水平,保持亢奮狀態。你安排他出征作戰,哪怕陛下不提供給他一兵一馬,他照樣自己都能夠想出一些辦法來,不信,陛下可以令其馬上向北方張瑞討伐,看他隻需要多少人馬?一問便知。”
苻堅說:“好,明天朝堂之上,由我來提出,若他不拒絕,這事還是讓他去辦,除了冠軍將軍,現在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令朕可以放心讓他出征的將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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