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月色如水灑落在窗前。
婆婆醒了,她緩緩睜開雙眼,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當目光觸及到房間內時,她看到了小曦還趴在病床邊的桌子寫著作業。
她細長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一般,久久都無法舒展開來。
可是這和印象裡的孫女不一樣,小曦不該是這個樣子,好像自從那個男孩出現起,他再也沒讓她皺過眉。
婆婆拖著有些沙啞的嗓子,對季淺曦說道,
“崽崽,莫把眉頭皺起,婆婆沒得事。”
說著就想從病床爬起來摸摸自己孫女的頭,手裡還打著點滴,扯動針管傳出了聲音。
這動靜落到小曦耳朵裡,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按了床邊的呼叫鈴,把醫生和護士叫過來,蹲在病床邊抓著婆婆的手,不想放開。
叔叔說了,要笑,不能哭的。
強忍著淚水,她嘴角僵硬的扯起,臉上掛著一抹看似輕鬆的笑容。
蘇逸舟剛好從外麵打飯回來,正好就有碗熱粥能給婆婆吃。
綁著針頭不方便吃飯,就換到小曦一口一口的喂她,一如小時候婆婆喂她的那樣,總是很有耐心。
小曦很小的時候吃飯不老實,她就追在後麵,一聲聲“幺兒、幺兒”的喊著,隻望她能多吃點。
婆婆的腦子還是有些難受,隻是麵對兩個孩子沒表現出什麼異樣,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自己這次是生了不小的病。
具體的結果還得等兩天後才知道,這兩天季淺曦就一直在病房裡空餘的床鋪上休息,一邊照顧婆婆。
請了假,蘇逸舟也一直在旁邊陪著她們。
兩個人在婆婆麵前總是表現出一副“活寶”的模樣,在她醒著的時候鬨來鬨去,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彆。
窗外的天空卻被厚重的雲層死死捂住,透不進一絲溫暖。
輸液管裡的藥水一滴一滴,機械地落下,和她們的打鬨聲一點也不和諧。
兩天後,診斷間,頭部ri報告顯示,晚期腦癌…
“接下來我院會組織專家根據患者的身體情況製定一個比較適合的治療方案……”
儘管在過去的兩天裡,劉詩冉一直在心裡默默做著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依然難以承受那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軟綿綿地靠在了身旁蘇進的身上,需要他地攙扶才能緩緩邁出房間。
整個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沉重而壓抑的氛圍,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劉詩冉和蘇進就這樣沉默不語地走著,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份窒息的寂靜。
曾經那些被安慰的話語——找最好的醫生、采用最先進的治療手段等等,此刻在惡性腫瘤晚期腦癌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虛幻的泡影般瞬間破滅。
在這種疾病麵前,不管你是誰,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