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觀眾看著枯坐在石頭上的宋喬,心情複雜。
蔥嶺到申城,宋喬走了一年。春下蔥嶺高原,夏至草原,秋到漢中平原,冬到臨安,又是一年三月春她到了申城。
自西向東,一年四季一個輪回,萬裡之遙。宋喬走過春夏秋冬,如今坐在申城的春日裡。
春日暖融融,草長鶯飛,一派萬物生發之象。
可如今的申城,並非表麵那麼祥和。
這是租界,是欲望的名利場,這裡存在另一種形式的戰爭,暗流洶湧危機四伏。
宋喬這朵高原飄下的雪花,注定要融化在曆史的滾滾洪流之中。如何讓人心情不複雜?
宋喬埋葬了阿姆,阿姆的阿姆,許多許多個阿姆。
她突然沒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奔波一年多的她,失去了目標,生了一場大病。
宋喬倒在去看大夫的路上。
再睜眼,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雖然破敗,但卻整潔的小屋裡。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掀開門簾,見宋喬從床上坐起來,忙道:“醒了?大夫說你要好好休息。先喝藥。”
一碗濃稠的藥汁遞到麵前,隻用鼻子聞,都能感受到這碗藥有多苦。
宋喬不想喝,可她已經過了耍賴不喝藥的年紀。
她接過藥碗,道了聲謝,而後一飲而儘。
老婦驚道:“哎,慢點,溜邊喝!還燙著呢!”
為啥子不早說?宋喬張著嘴,伸著舌頭,斯哈斯哈吐氣。
老婦見她滿嘴燎泡,隻覺得又可憐又好笑,提了一壺涼茶過來。
宋喬捧著茶壺灌涼茶,老婦就坐在床邊看著,眼裡閃著光,仿佛在透過宋喬看其他什麼人。
宋喬曾經在阿姆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阿姆說,這叫懷念,
阿姆在懷念她的阿姆,老婆婆也在懷念自己的阿姆嗎?
“張嘴,我看看。可憐的呦,一嘴的包。辣子是吃不了的,吃些清淡的。”
老婦眼裡滿是笑。
宋喬嘴疼,說不了幾句話。老婦話也不多,兩人就那麼坐著,宋喬努力灌涼茶,老婦做針線。
不知過了多久,老婦一拍大腿:“要到飯點了,煮紅薯去。”
晚飯是煮熟後放涼的紅薯和香椿炒雞蛋。
宋喬吃過紅薯,倒是沒吃過時令的香椿。第一口有點懵,第二口還行,第三口超棒的!
嘴疼,但不影響乾飯。
“斯哈斯哈~”宋喬一邊吃,一邊把舌頭伸出來晾一晾。
老婦麵上樂開花,笑得差點從小板凳上掉下去。
“慢點,慢點,慢慢吃。吃完喝藥。”
快樂宋喬,立刻不快樂了。
如果她身後有尾巴,此刻怕是耷拉著的。
晚上的藥是涼透的,宋喬摸了好久碗壁,反複確定,這才端起碗一口悶。
老婦又是哈哈大笑。
老婦問:“你是外地來的?早前我就見你牽著馬進城,風塵仆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