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淑嫻從外屋放好炕桌回來,這幾個人已經各自找好了地方坐著,隻有建業齜牙咧嘴的站在自家爹身後,用手揉著撓門,看來是被誰給收拾了。
尹羨文招呼淑嫻來到自己身邊,他給淑嫻重新介紹每個人,李念祖和趙文華也不是說人家一棵樹吊死的時候了,諂媚的跟淑嫻叫著嫂子,然後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直往外扔,把淑嫻都有點砸暈了。
當然,這兩貨肯定不是空手來的,他們分彆給了淑嫻一個盒子,說是一點小心意,不值錢的小玩意,讓她有空的時候慢慢看,肯定會喜歡等等。
等介紹到翟閏生的時候,淑嫻乖巧的叫了聲翟叔,讓翟閏生很是受用。他也給了淑嫻一個木頭盒子,但是話卻沒多說,而旁邊的建業則是乖巧的叫了聲嫂子。
淑嫻見這幾個人都是過來送東西的,她可不敢亂接,就扭頭看身後的尹羨文,見尹羨文衝她點頭,才放心的接了過來。至於建業,淑嫻有點拿不準,要不要給建業包個紅包或者給個禮物啥的,等回到尹羨文身邊的時候,就小聲問了一句,尹羨文說了兩個字:不用。
李念祖和翟閏生一方麵是來見新媳婦的,另外也是來告辭的,他們從婚禮前幾天就過來了,一直幫著忙活了好幾天,省城裡還有好些事沒處理,耽擱太久容易生出變數,所以他們就跟尹羨文直接辭行,說等日後有空了再過來長住。
趙文華則還有另外一個事情。他從德國回來後,換了幾份工作,然後就一直在省城的印染廠工作,上個月,他們廠裡負責生產的一個技師突然就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人說是被日本人抓走了,也有的說是酒後掉河裡淹死了,但是這個人負責的工作從那以後就落在了趙文華頭上,趙文華一下子要承擔那麼大量的工作,還不給加薪水,這誰乾呀,趙文華就借著同窗結婚這個理由開溜了。但是他也不能在鄉下貓一輩子不是,估計等他回省城的時候,就又是一堆亂攤子了。
趙文華想的是,尹羨文現在成婚了,總不能跟新媳婦長時間的分隔兩地吧?這一南一北的,半年能見上一麵都是好的,加上新媳婦的爹娘也肯定舍不得讓女兒遠走,正好可以拿這個當借口,勸尹羨文辭了上海的工作,回省城幫他。
至於廠裡那邊,他相信,隻要把尹羨文的資料遞上去,就不可能不通過。
一方麵,尹羨文現在上海的會社就是日本人開的,而東北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他們省城印染廠早就被日本霸占了,說是中國的工廠,其實深究一下,傻子都能看出來咋回事。這樣對尹羨文來說,可能就更容易了,從上海回省城也可能都不用辭職,直接做調動就行。
再則,尹羨文在學校的時候就精通語言,德語、英語和日語三種語言,不論是看圖紙也好,翻譯文獻也好,都難不倒;而且論專業知識,尹羨文也比他學的紮實,如果真要找個人去頂替技師這個位置,尹羨文是最合適不過的,而且隻要尹羨文同意,他們那兒也不敢不要。
想到這,趙文華覺得自己終於能看著點亮了,前幾天因為這事都快把他愁死了,撞牆的心思都有了,可是昨天晚上忽然就茅塞頓開,他身邊守著這麼個“牛”人,他還能愁成這樣,他都覺得自己又點缺根弦了。
等到趙文華把工作的事當著大夥的麵跟尹羨文說了後,尹羨文直不了腦袋,“乾不了哈,文華,這活我可乾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上海那邊還一堆事呢,我這次請了一個月的假,等我回去,還不知道能忙成啥樣呢。”
尹羨文要說一點不動心根本不可能,就如趙文華想的那樣,畢竟省城離家近,便於他照顧家裡,也避免了長期和媳婦兩地分居。但是現在東北的形勢,誰還看不出來?日本人已經虎視眈眈了,他在上海的話,那裡畢竟還有彆的國家的租界,不是日本人一家獨大,而在東北,還有哪個國家能跟日本人抗衡,他好好的在上海不呆,跑回來自投羅網的往日本人懷裡送?
“恩山兄,你再考慮考慮唄?我覺得這真是個機會。我也知道,你這剛成婚,可能暫時不想考慮換工作的事,但是正是因為有了嫂子,你就更應該為嫂子考慮不是?你要是真能把嫂子帶到上海去,我也就不說啥,你問問嫂子,她想跟你去上海不?”趙文華這麵看尹羨文不同意,就把扯了進來。